百官齐聚,玱玹站在最前方,身前是官员们大肆的吹捧,歌颂他的功绩,只有他自己清楚。
少女傲慢的脸又浮现在他眼前。
玱玹“祈…昭。”
他确实该承认,她是赢家。
几日之前——
昏暗的牢房内潮湿不堪,鼠蚁四窜,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味儿。
一缕烛火忽闪了两下,熄灭了。
玱玹疾步走在阴森狭窄的石阶上,面色冷峻,身后跟着一大群侍卫,脚步声踩踏在石板之上格外响亮,伴随着滴答滴答落水声,越来越近。
牢房的门被推开,里面的人被玄铁链贯穿手脚,连脖颈处都缠绕着锁链,有人进来她也不曾抬头。
玱玹“好的很啊,朕到小瞧了你,不愧是四凶之一,你竟然煽动极北妖兽横行大荒,引的安定稳态摇摇欲坠,民不聊生日日恐惧!”
祈昭“尊贵的西炎王?呵呵,你倒是猜猜这些年来极北为何安然无事,妖兽不会进犯神族领地。”
玱玹不得不承认。
玱玹“是因为你。”
祈昭“你也不算太蠢嘛,尔等又能知何为穷奇?”
祈昭仰面望着他,眼底满是嘲讽。
祈昭“上古凶兽消弥了太久,久到让世人忘记了害怕。他们虚伪贪婪,安稳日子过够了,心里的欲念就滋长起来,妄图以正义之名侵占不属于自己的领土,带来的是战乱,是恶念,而我便因此诞生。”
祈昭“世人的贪婪恶欲带来了穷奇,却又不许它为祸苍生,天下从没有这般道理,今时的生灵涂炭尸横遍野,安知不是旧日的报应?”
她的语速很慢,似乎是在诉说某种故事。
玱玹“所以你要报复,要毁了大荒吗!”
祈昭“报复你的是那些妖兽,是被上古神族欺压一隅之地的妖兽!神族自诩高高在上,俯瞰众生万物,西炎王陛下在怕什么呢?”
她觉得好笑。
穷奇生来如此,没有人问过它愿不愿意想不想要承载恶,它何须顾及苍生的感受,苍生又有何值得它留念。
玱玹“朕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作为交易,只要你出手将妖兽作乱之事摆平…”
祈昭“嗯?怎的大荒之主与我这阶下囚做起交易了?”
玱玹“朕知道你等的就是这一刻,想要什么都可以提,如你所言来看,大荒如今再也经不起战乱了。”
祈昭唇畔微扬,手腕一翻,坚硬无比的玄铁链瞬间碎成了粉屑。
侍卫们大惊失色将玱玹护住退离开几步,严阵以待。
浓重的黑雾四散包裹着她,吸取着取之不尽的贪婪恶念,其他牢房内传来阵阵惨叫,凄厉哀嚎响彻耳边,仿佛置身修罗炼狱。
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迅速愈合,眨眼间又恢复了白嫩娇媚。
黑雾消弭,祈昭悠悠睁开双眼,那双眼睛太过冷漠,毫无情绪,仿佛对世界万物皆没有兴趣。
祈昭“吃了些你的死囚,不小气吧?”
一群人吓傻了,唯有玱玹轻轻挑眉,似乎并不意外,这才是凶兽该有的能力。
玱玹“那日将你擒回后就愈发觉得不对劲,果然不假…有如此修复之力,恶念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朕还当真拿你没办法了。”
玱玹“既然是聪明人,便敞开天窗说亮话吧。”
他跟着祈昭到了极北,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深渊处,这深渊宛若地狱,黑漆漆的,只能听见风刮过峭壁的沙沙声响。
他正想问她该如何施法,下一刻却愣在了原地。
面前的少女眉心云纹艳红如血,周身暴涨气焰,凶兽元神冲天而起,正要一展身手之时,被她强硬的弃入了巨渊之中,凶兽嘶吼几声后,陷入了沉睡。
这时玱玹才知道,极北妖兽之所以不做乱,是因为祈昭舍弃了自己的凶兽元神来镇压封印它们,他不由得吞咽了口水,若此人身无元神依然如此强悍,那他岂不是根本奈何不了她?
祈昭的目光终于挪向了他,她懂他有什么顾虑。
祈昭“以你我的血共同封印,我的元神归位自当需你我二人共同解开,你不必怕将来有一天穷奇再现,这大荒内也不会有嗜血的妖怪。”
祈昭“不过若是你为政不廉,宠佞恶忠,荒淫无度,百姓生活不幸,心生怨恨,上下皆贪婪之辈,所聚之恶亦能造出凶邪,你这江山也算是坐到头了。”
玱玹“朕自然会做一个好君主!”
祈昭“事情给你了了,你答应的承诺该兑现了,我会配合你在世人面前演戏,全了你的名声。这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我和相柳离开,西炎再不得追杀相柳。”
玱玹“你就不担心我反悔真要了你的命?”
祈昭“你可以试试,看看是我的命硬,还是你西炎国的命硬。”
只要恶念不止,她便能借此滋养得生。
她转身潇洒的朝着来时路而去。
玱玹“喂!以元神作阵,祭去这半身修为和本命真身,你真的不后悔吗!”
他忍不住喊了一句。
少女停了下来。
祈昭“不悔。”
世人多恶生出穷奇,可从未有人在意过,她是否想做这万人惊惧的邪灵凶兽,生来如此,她没有选择。
谁又愿生来就做众人声讨的凶兽呢。
所以她为自己取名祈昭,祈盼昭阳,不愿再做混迹泥潭的穷奇。
玱玹低叹一声,突兀笑了起来。
玱玹“你这性子还真是……罢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朕允诺你。”
玱玹“听说你叫祈昭?”
祈昭“还是叫我穷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