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明明他的脸上身上皆有伤痕。
祝遥轻轻的抚上他的脸,有的伤口还在隐隐渗血,纵横交错在他那原本温润如玉的脸庞上。
润玉感受着她的轻抚,心中泛起一丝暖意,他覆手在祝遥的手上,轻轻摩挲着。
锦觅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口中不停地呼喊着救命,她脸上已经开始出现溃烂的迹象,毒液顺着她的脸颊不断地流淌,所到之处,皮肤迅速变黑。
润玉冷冷地瞥了一眼锦觅那痛苦不堪的模样,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本座念在先水神的恩情对你多加饶恕,谁成想这番宽容竟是让你愈发恶毒,如今自食恶果,也是你应得的下场。”
锦觅听闻,泪如雨下,她苦苦哀求着:“小鱼仙倌,我真的知道错了,是我被仇恨迷了心窍,求求你看在过往的情分上,救救我吧,我的脸好疼。”
“花界有你这样的少主实为不幸,先天帝可以把权柄受与你们,本座今日也有权将它收回。昭告六界,花界改为花族,归我天界所有,罪仙锦觅屡教不改,受天刑。”
天刑之下,她焉有命在。锦觅的思绪飘回到往昔。曾经,润玉带她畅游天河,璀璨的星辰倒映在他们的眼眸中,他轻声诉说着星辰的故事,她则好奇地聆听,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可惜那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是她亲手毁去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幸福。
如今的润玉,恨她。
“阿玉,别再追究了。她如今已是强弩之末,掀不起什么风浪,就让她去吧。”祝遥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释然。
槐渊突然地动山摇,天魔两界的士兵停止了打斗,纷纷盯着那一处。原是被打倒的旭凤挣扎着爬了起来,他喘着粗气,身后的幽绿色虚影愈发壮大,凶兽的轮廓逐渐清晰,仿佛要冲破某种束缚,降临世间,他腾空而起,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中,汲取着战场废墟上的乱尸鲜血,每吸收一分鲜血,那虚影中的凶兽便凝实一分,其散发的威压也更加强盛。
“这是什么?”祝遥盯着半空中的人影问道。
润玉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想,“混沌凶兽,他被附身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凝重,眼神中满是忧虑。
“五千年了…吾的真身被困在这个鬼地方五千年了,吾终于要自由了!”他的笑声犹如洪钟般在槐渊上空回荡,震得众人耳鼓生疼。
他目光扫视过众人,最终落到了祝遥身上,“五千年前,腾蛇战神青珩献祭精血封吾等于此地,可他是否会想到,五千年后他设下的封印会由他最亲近的血脉解开呢?”
几道魔气仿若有生命的触手一般,紧紧缠绕着祝遥,用力地拉扯着她,迅速将她往自己所在的半空拽去。
“阿遥!”润玉心急如焚,他手中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刹那间,天空中风云变幻,无数冰蓝色的流星般的光刃朝着那几道魔气呼啸而去,光刃所过之处,空间都仿佛被切割,发出轻微的撕裂声。
但那混沌凶兽的魔力极为强大,那些冰刃撞击在魔障上,在空中炸出几层巨浪,消散于无形了。
“你体内流淌着腾蛇血脉,这便是宿命。今日,你便是那解开最后封印的钥匙。”
“啊!!”祝遥身上的经脉均被割开,魔气吸取着她的鲜血,源源不断的浇灌在封印阵眼处,她的身躯止不住地颤抖,意识也随着鲜血的流失渐渐变得模糊,随着鲜血的不断灌入,阵眼处开始闪烁起刺目的血光,好似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即将破封而出。
“我绝不会!让你们解除封印!!”浑身浴火的腾蛇猛然冲天而起,她展开双翼,每一枚鳞片都在烈火中闪烁着金黄色的流光,宛如燃烧的黄金铸就。那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唳划破天际,携带着决然与愤怒,响彻云霄。
润玉将自己的真身之力灌注到赤霄剑内,刹那间,赤霄剑光芒大盛,剑身上的纹路好似活了过来,蜿蜒游走,释放出磅礴且纯粹的灵力,化作丝丝缕缕的光带,在剑身周围盘旋舞动。
混沌凶兽被击中,禁锢着祝遥的魔气力量小了些,余压使一口鲜血从润玉口中喷出,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随手擦了擦嘴角,眼神愈发坚定,准备再次发起攻击。
那凶兽突然捂着头挣扎起来,它原本血红色的眼眸中光芒闪烁不定,幽绿色的虚影也变得忽明忽暗。
“杀了我…快杀了我…我已用自己的元神与混沌相连,杀了我…”是本该被占据意识的旭凤,他的眼眸中时而闪过凶兽的暴虐红光,时而又恢复成原本的清明。
润玉听闻这声音,心中一震,手中高举的赤霄剑竟有了片刻的停滞,目光紧紧盯着那不断挣扎的身影,手中的剑却迟迟难以下落。
“润玉,别犹豫了,我快压制不住它了!快动手啊,杀了我!”旭凤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吼,他的身子剧烈抽搐着,混沌凶兽的力量眼看就要彻底占据上风,那股邪恶气息又开始在周围弥漫开来。
“哥…杀了我…你救她…哥,杀了我啊!”旭凤此时已近乎说不出话来,只是嘴唇微微颤动,艰难地吐出模糊的字音。
润玉望向奄奄一息的祝遥,用尽全身力气挥下赤霄剑……
旭凤身后的混沌凶兽虚影像是受到了致命一击,开始剧烈地扭曲、颤抖起来,发出阵阵尖锐的嘶吼,最后彻底消散。
祝遥,倘若当初我没有欺辱捉弄你,也像润玉那般温柔待你,你,可否也会喜欢我。
直至旭凤心跳停止的那一刻,他也没有机会问出这句话。那未出口的言语,如同被黑暗吞噬的星光,永远地沉沦于死亡的寂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