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徽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又恢复如常,脸上浮现出温婉的笑,“郡主言重了,您也不是故意的,况且昨日若非郡主及时调转马头,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徽儿还未好好谢过郡主呢。”
“说起来咱们还算是远亲呢,妹妹先前年幼无知,做了许多错事,还望姐姐宽宏海涵。姐姐若不嫌弃,往后咱们姐妹多走动走动,也好互相照应。”宋皎月拉着夏侯徽的手,亲昵地说道。
夏侯徽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徽儿自是欢喜,往后若有机会,定当多与郡主亲近。”
就在这时,茶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司马昭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下人通传他才知道长宁郡主到访,他生怕她是来找茬的,会对夏侯徽不利。
一进茶室,他便看到宋皎月正亲昵地拉着夏侯徽的手,脸上挂着微笑,那模样哪有半分往日的跋扈。
司马昭心中满是狐疑,站在原地一时没了动作。
“昭儿,你急匆匆的做什么,还不快向郡主行礼。”张春华提醒道。
司马昭这才回过神来,不情不愿地向宋皎月行了一礼:“郡主万安。”
宋皎月抬眸看向司马昭,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二公子不必多礼。昨日之事,还多亏了二公子,不然本宫可就摔得惨咯。我让兰香备下了伤药,赠予二公子。”
司马昭眉头微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郡主客气了,臣能救郡主是臣之幸事,不敢居功。”
宋皎月心中暗自腹诽,面上却依旧笑意盈盈:“二公子侠义心肠,实乃难得。本宫今日前来,除了向夏侯姐姐赔罪,也想与司马府结个善缘。往后若有什么用得上本宫的地方,尽管开口。”
她端起茶杯,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司马昭,一饮而尽。
见时机差不多了,宋皎月便起身告辞,“今日叨扰许久,本宫也该回去了。夏侯姐姐好好养身子,改日本宫再来看你。”
司马昭主动请辞要送宋皎月出府,两人沿着司马府的青石小径默默前行,周围只有偶尔传来的鸟鸣声。
司马昭走在宋皎月身侧,眼神不时打量着她。
终于,司马昭忍不住率先打破沉默,“郡主今日之举,倒是让臣有些刮目相看。”
宋皎月心中暗笑,面上却佯装无辜,“二公子何出此言?本宫不过是做了该做之事罢了。昨日惊吓到夏侯姐姐,心中实在愧疚,理应前来赔罪。”
司马昭冷笑一声,显然并不完全相信她的说辞,“郡主向来行事乖张,如今这般转变,莫不是又有什么新的整人乐趣?”
“本宫累了不行吗?不想玩了不行吗?从出事到现在,二公子怎么好像比大公子都担心夏侯徽。”
宋皎月只是无意间说出口的话,谁知司马昭的脚步猛地一顿,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直直地盯着宋皎月。
她不自觉的后退几步,他却悠悠的前进了几步,“哎!你想干什么…”
司马昭步步紧逼,宋皎月后背抵上了一旁的假山,退无可退。
“郡主,还请慎言。”司马昭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宋皎月心中一动,敏锐地捕捉到了司马昭方才的异样,难道这司马昭与夏侯徽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
“放肆!”她奋力推开司马昭,故作跋扈姿态,“男女授受不亲,你想干嘛?!本宫念在你昨日救命之恩,才对你多有容忍,你莫要得寸进尺!”
司马昭迅速退后一步,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冷峻,拱手说道:“郡主恕罪,臣方才失态了。”
宋皎月不再理会司马昭,自顾自地沿着小径继续向前走去。司马昭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两人一路无言,气氛略显尴尬。
她登上马车,撩起车帘,看向站在原地的司马昭,她因他来到这个地方,所以若想回去,也势必与他脱不了干系。随后放下车帘,吩咐车夫启程回府。
等到宋皎月离开之后,司马昭眼神微寒,低声喃喃道:“宋皎月……呵,我倒要瞧瞧,你想干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宋皎月闭门不出,她逐渐摸清了长宁郡主的底细——她是甄宓之妹的女儿,也就是天子曹叡的表妹,曹叡幼年丧母,对母亲有着极深的思念,史书上记他曾连杀十六个画师,只为复原母亲的画像,倒也是个狠人物。唯一的同胞妹妹也早早夭折,只有长宁郡主这个表妹还存于世间,可不得宠的无法无天嘛。
行事再跋扈又怎样,宋皎月想就算长宁真的杀了夏侯氏之女,曹叡也能一笑了之。
果然,她还是等来了曹叡的召见。
兰香正为她戴上最后一支金钗,那钗头坠着的明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映得她眼中流光溢彩。
宋皎月看着铜镜中金钗满头的自己,心中暗暗思忖着见到曹叡后该如何应对,她占据了这位帝王最宠爱的表妹的身体,如果被发现端倪……
“长宁郡主到——”
随着太监尖细的嗓音,宋皎月迈入大殿。殿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宫灯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她抬眼望去,只见龙椅上坐着一位面色苍白的青年,眉眼间透着疲惫,却依然不怒自威。
“臣妹长宁拜见陛下。”
“皎月来了。”
曹叡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温和,他起身扶起宋皎月,拉着她往殿内一侧的桌子走去。宋皎月心中忐忑,却也只能顺着曹叡的力道,亦步亦趋地跟着。
两人在桌前坐下,曹叡亲自为宋皎月斟了一杯茶,“听说你前几日在长街纵马,差点伤了夏侯徽。”
宋皎月心头一紧,“臣妹一时糊涂,险些酿成大祸,请陛下责罚。”
曹叡竟轻笑出声,“朕又不是要问你的罪,只是你也太大意了,伤着人是小,自己磕了碰了是大。”
“朕听说,你事后亲自登门赔罪,还送了厚礼?倒是稀奇,往日里,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闯了祸也从未见你如此自责过,别怕,有表兄在,便是真伤了那夏侯徽也不打紧。”
宋皎月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杯沿,“表兄,臣妹其实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