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昭是被阳光刺醒的。
他缓缓睁开双眼，只觉脑袋昏沉，后背传来一阵剧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他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简陋的茅草屋内，身上盖着一条略显破旧却还算干净的被子。
“小伙子，你醒了?”
老者从屋外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
“多谢老丈救命之恩。”司马昭挣扎着想坐起身，却因后背的伤口牵扯而疼得面色煞白。
“别动别动，你伤势严重，可不能乱动。”老者赶忙放下药汤，上前扶住司马昭，“你娘子为了救你，费了好大的劲，背着你一路到了咱这村子，要不是她，你这条命可就悬咯。”
娘子？司马昭微微一怔。
“她……她在哪儿？”司马昭急切地问道。
“她在灶房帮老婆子做饭呢。你放心，她没事，就是受了些惊吓，也累坏了。”老者笑着说道，眼中满是对这对“小夫妻”的赞许。
司马昭还是强撑着起身，去往灶房。
“婆婆，这个粥熬好了，现在要放南瓜吗？”
“放呀，姑娘，把南瓜切块放进去就行。”老妇一边往灶里添柴，一边笑着回应。
宋皎月正挽着袖子，认真地切着南瓜。她头发有些凌乱，脸上还沾了些许灶灰，模样狼狈却又透着一股别样的生动。
“宋…皎月……”
宋皎月闻声转过头，看到司马昭站在门口，眉头微皱，“你怎么起来了？伤势那么重，不好好躺着，乱跑什么。”
“我……”司马昭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宋皎月扶着他在一旁坐下，“你别乱动，伤口要是裂开，我可不管你。”
老妇在一旁看着，笑着说，“瞧你们小两口，感情真好。这小娘子啊，昨晚守了你一夜，嘴里还一直念叨着让你千万别死。”
宋皎月听了，脸上微微一红，“婆婆，您误会了，我们不是……”
“哎呀，老婆子我懂，害羞呢。”老妇笑着打断宋皎月的话，继续往灶里添柴。
就在这时，宋皎月只觉脸上一热，一只修长而略带温热的手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她惊愕地抬眼看向司马昭，眼中满是诧异。
“你、你干嘛…”
“脸上脏了。”
两人的目光交汇，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宋皎月的心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她慌忙别过头，避开司马昭的视线。
“那个…不用，我自己擦就好了…粥快好了，你先喝点。”
司马昭微微颔首，收回手。
宋皎月匆匆离去，坐在了柴火垛子上扣指甲，她不明白，为何刚刚与司马昭对视的那一瞬间，自己会如此心慌意乱。
她自己暗自警告自己。
宋皎月，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又一会儿后，司马昭踱步到柴火垛子旁，在距离宋皎月不远处缓缓坐下。
经历了生死考验，他们之间似乎多了些微妙的东西。
司马昭率先开口，“宋皎月，你究竟是谁？”
宋皎月心头一跳，强自镇定道，“我是长宁郡主啊。”
“郡主自幼骄纵，行事向来不顾后果，绝不可能主动赔礼认错，绝不可能在危难之际还想着救旁人，也绝不可能对着我大哥像对待生人般。”
“你不是她，你是谁?”
宋皎月沉默片刻，对上他的眼。
“我不是她，又是谁?”
“别以为你很了解我，几次接触就敢肆意揣测我，二公子可真是奇思妙想，说出了这样的荒诞言论。”
“好啊，你不是喜欢揣测本郡主?那本郡主也来猜猜你。”
她一字一顿道。
“司马昭，你喜欢夏侯徽。”
他没说话。
宋皎月心中愈发笃定自己的猜测。她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带着一丝得意，继续说道：“怎么，不否认，是不是就意味着默认了？又或者你在想，我怎么会知道?”
“你每次看向夏侯徽的眼神，都带着明晃晃的欲望，你以为你掩饰得很好，可在我看来，破绽百出。”
她好歹也写了这么多小说，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现在这种禁忌之恋最容易火了。
司马昭依旧沉默，他垂眸看着地面，神色晦暗不明，让人猜不透此刻他心中所想。
喜欢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叫喜欢。
记得初见夏侯徽，是在大哥的婚礼上，他远远的看向了新娘，团扇轻移，露出那张温婉秀丽的面容。
那一刻，不可否认，是惊艳到了他。
他以为这种特别的感觉便是喜欢。
可若是这就是喜欢，他为什么会在宋皎月坠落之际，不顾一切的跳下去呢。
他讨厌宋皎月，讨厌她蠢笨到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讨厌她总是骄纵跋扈肆意妄为。
他又会不自觉的回想起，她飞扑向他时的花容失色，她扶起小孩温柔的笑容，她醉酒失态后的娇憨，她发现他捉弄她时的愤怒，她面临生死时的绝望……
他好像开始懂了。
他或许，喜欢宋皎月。
他喜欢，此刻在他眼前的宋皎月。
“宋皎月，你猜错了。”
司马昭缓缓抬起头，目光坦然地迎上宋皎月的视线。
“我对夏侯徽不是喜欢。”
“我喜欢的。”
“是你，宋皎月。”
宋皎月顿住，像是被一道雷劈中，她怎么也没想到，司马昭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
“你……你别开玩笑了。”宋皎月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一点也不好笑。”
司马昭微微皱眉，眼中满是认真，“我没有开玩笑，宋皎月，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我喜欢你，我想娶你，宋皎月。”
“之前我并不知所谓，其实命运早就偷偷为我们铺好了路。那日惊马，你不偏不倚撞到了我的身上。昨日寺中，我扔出去的姻缘绳鬼使神差般砸到你头上。”
“你……你别说了。”宋皎月慌乱地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与司马昭拉开距离，“你肯定是脑袋被撞坏了，或者伤口感染发烧说胡话呢。你……你先冷静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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