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馆:莫惊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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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元莫小苦瓜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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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大雍国镇北将军陆绍，戍守北境边陲十年，令蛮人不敢南下作乱，实乃国之栋梁。膝下唯有一女，名唤陆湘，母因难产而亡，所以她生来病弱，听说就连吹吹风也能躺半个月，八岁时随父赴北境。如今世道安稳，海晏河清，陆家搬回长乐旧邸。

陆绍这次回来啊，不止是为了向朝廷述职荐廉报效国家，更是为了女儿的终身大事。早在十几年前，他与同僚把酒言欢，席间一高兴，就给陆湘弄了个娃娃亲出来。

对象是鸿胪寺少卿安远道之子安修义，此人为人正直、相貌堂堂，与他家湘儿也很是相配，两家一拍即合，承诺待子长成变结两姓之好。

可两方家长都忽略了孩子的感受，这安修义啊并不喜欢这个风吹就倒的小病秧子，陆湘呢也不喜欢这个趾高气昂的浮躁笨蛋。

啪——！又一个雕花瓷瓶落地，碎片四散在地上，溅起的碎屑堆在陆湘脚边，陆绍苦口婆心的劝着，伸手拦着却根本拦不住，只能看着他心爱的藏品一个个毁掉。

“湘儿啊，你这是做什么，仔细伤着，来，把玉雕给阿爷。”

陆湘攥着一个青花玉雕，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好啊老头，说什么落叶归根，诓我回来就是为了把我嫁出去是吧，那婚约怎么来的，你就给我怎么退了，我把话撂在这儿！”

“我陆湘！不嫁他！”

陆绍急得直跺脚，却又不敢上前硬抢，“湘儿，有话好好说。修义一表人才，家世显赫，与你门当户对，你为何如此抗拒？婚约已定，若贸然退婚，岂不让人笑话我陆家言而无信？”

“我与他相看两厌，嫁过去也是三天两头打架，他为人狂妄，出不了一年你女儿我就得活活被气死。”陆湘任由那个玉雕坠地粉碎，她知道这是父亲最爱惜的一个。

可她不知道的是，这个玉雕是她阿娘留下的遗物。

陆绍眼睁睁的看着玉雕碎裂，年过半百的将军弯下腰，骤然红了眼眶，他小心翼翼的捡起碎片。陆湘抿了抿唇，不安的绞着衣角，她张了张口想安慰父亲，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陆绍沉默良久，长叹一声，“湘儿，你太任性了……大雍乃礼仪之邦，婚约定了便是定了，再无可改。”

陆绍吩咐婢女将陆湘看管在房内，自己则带着那些碎片离去，任凭陆湘在身后如何叫喊。

她的幸福还不如一堆碎片重要吗……

陆湘也红了眼眶，她气父亲的古板，包办婚姻这一套她才不接受，不是想把她嫁出去吗？好啊，那她现在就去随便找个人嫁了。

陆家的守卫还困不住她，半个时辰后，将军府后院墙角的狗洞处钻出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婢女”。陆湘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得意的朝府内瞥了一眼。

陆老头！等着看吧！

她转身融入长乐城的夜色中。

为了跟父亲别苗头，她故意去了如意楼，长乐城最大的酒色烟花之地，她现在就去找个最俊俏小倌，等明日宣扬出去，大抵这安家也不能接受未过门的媳妇是这般轻浮之人，她宁可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

如意楼灯火通明，丝竹悦耳。陆湘刚一踏入便有许多清秀小倌凑了上来，她随意敷衍着往厅内走去，舞台上正有一群绝色佳人轻纱曼舞，糜音阵阵红绸飘动，陆湘隐约瞧见，那正中央有一男子，已然微醺，伴乐而动。

陆湘呼吸一滞，竟是看的入了神，这人生的实在好看，比这些个小倌可强多了。

那人似乎察觉到灼热的视线，醉眼微抬，正对上陆湘的目光。他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手中酒盏遥遥一敬，仰头饮尽。酒液顺着他的下颌滑落，流过喉结，没入衣襟。

陆湘挑眉一笑，随即缓步上台，台下一片哗然，歌舞停了，众人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见她站定在那人面前，伸出手攥住了他的衣襟将他扯向自己。

“叫什么名字？”

元莫忽的被拉住，酒劲愈发上了头，他没了平日里的小聪明，问什么答什么。

“我…元莫！”

陆湘挑起他的下巴，满意的点点头，“年方几岁？家住何处？可曾娶妻？”

元莫打了个酒嗝顺手搂住了陆湘的肩，伸出手乱七八糟的比划，“二十岁，家…在城西有处小宅子，还未曾娶…嗝，妻。”

“好，元莫，我看上你了，敢不敢娶我？”

陆湘笑容明艳，那双令人陶醉的眼里满是难以言喻的诱惑，让人无法拒绝，仿若勾魂摄魄，只需对视一秒便沉溺其中。

元莫挠挠头，根本没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脑子还在运转嘴就已经脱口而出，“敢呐，我有什么不敢的！不就是娶你嘛，今晚就洞房…”

两人在全场的起哄声中离去，月上柳梢头，幽暗小径边，元莫醉的东倒西歪连路都走不稳，只能靠在陆湘身上哼哼唧唧。

“喂，你家到底在哪啊。”陆湘累的满头大汗，既疲累又无奈，她已经在这片相似的小路上转了两圈了，可还是找不到元莫说的岔路口。

“在…在这边，我知道！”元莫突然站直身子，朝一处晃晃悠悠走去。

陆湘跟着他走进一处宅子，就被面前的景象惊呆了，院子里散乱的桌椅，随处可见的空酒瓶，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做好了心理准备迎接屋子里的画面，不过显然是她低估了元莫的创造能力。

屋子里像是被贼人打劫了一般，更是没有一处下脚地。

“你家…挺有个性啊——！”陆湘小心翼翼走了进来，细细打量着四周，却没看清脚下还有一个空酒杯，被绊个正着。

元莫被她一推，脚下也不稳，两人正好一起倒在了床榻上。陆湘整个人趴在他胸口，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酒香。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住了。

“抱、抱歉…”陆湘手忙脚乱地想爬起来，却不小心按到了他的腰带，她瞬间脸色爆红，“我…我不是…”

元莫闷哼一声，自顾自的将她抱在身前，“安静些…我好困。”

陆湘试着推了推，没推开，也就不再挣脱，就这么闭上了眼睛。

睡的安稳的两人还不知道，陆家都快忙疯了，陆绍彻夜未眠寻了女儿一夜，直到黎明破晓才终于打听到女儿的去向。

他带着府内的小厮气势汹汹的去往城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