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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十七岁风雪夜

她和他的故事开始于二零一六年的秋季

  那时他们才上高一

  穆胤性情冷淡,不爱说话,唯一交流稍微较多的就是同桌慕斯绒。

  初次见面是慕斯绒先打的招呼

  她笑着说:“你好呀,初次见面,我是慕斯绒。”

  “爱慕的慕,斯文的斯,绒毛的绒。”

  对方似乎对自己并不感兴趣,没有太大反应,只是沉默地坐在座位上说了一声“哦”。

  当晚,老师让学生们上台自我介绍。慕斯绒这才知道了他的姓名,她又微笑着跟他说话:“原来你也姓慕啊,好巧。”

  男孩平淡地回答:“是穆,不是慕。”

  巧什么

  姓氏只不过是谐音罢了

  ……他们天差地别

  今后的学习生涯里,慕斯绒严肃对待,上课认真听讲,课后刷题。

  学校举办的活动、市级的各种文艺比赛、知识竞赛大大小小的奖项她拿了个遍。

  穆胤就不同,他上课睡觉,下课打架,周末混网吧,还节食不吃饭。

  *

  “穆胤,你今天又逃课了?”

  放学后慕斯绒在超市门口遇到了他

  穆胤手中拿着一瓶可乐,以及一桶红烧牛肉面,看见她后没什么反应,跟初见时一样。

  正要越过慕斯绒走的时候,对方却突然拽住了他的衣角。

  “你干什么。”他的声音清冷低沉,和长相倒是符合。

  “张老师说了让我来找找你!”慕斯绒道

  “找我干什么?我又不会自杀。”

  这句话他说得极其平静,慕斯绒却顿住了,缓了几秒才道:“谁说担心你会自杀,她让我找你是希望你能回去好好听课,不要整天逃课泡网吧。”

  “哦——然后呢?”穆胤耸肩,“她凭什么让你来开导我?我们不熟。”

  我们不熟

  是了,确实不熟。

  慕斯绒语塞,今年他们已经是高二了,认识也将近两年了。慕斯绒经常会找话题和他说话,可他却不予理会,平时她有什么开心事会下意识就激动的和他讲,但他不会听。

  穆胤没把她当朋友。

  “那我们可以尝试着熟一点啊。”

  “哦?”穆胤尾音上扬,“你在说什么啊?我的慕小姐。”

  不过是几句简短的对话,慕斯绒竟忽然红了耳朵,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是说……我是说我们可以做朋友……穆胤……我想和你做朋友。”

  “真的。”她看着穆胤的眼睛,满是真诚。

  “可我不想。”穆胤说完便往前走

  慕斯绒追了上去,她问:“为什么啊?”

  “我们虽在同一个世界,却是两个世界的人。”他回答

  什么意思?

  慕斯绒感觉自己那些只是都白学了,这么一句话都听不懂。

  穆胤停下来,对上她清澈的眸子,玩味道:“想跟我做朋友,得需要胆量。你要是不怕,就跟我来。”

  慕斯绒怔了怔,最后还是跟在了他后面。

  “你要去哪里?”

  “这个点当然是回家。”

  “哦——”

  两人进了一条热闹的巷子,街上会有小孩在玩闹,见着慕斯绒就甜甜地喊一声“姐姐好!”

  “你们好呀!”慕斯绒开心地和他们打招呼,“要注意安全啊。”

  小孩们齐声说:“知道啦!”

  这声音拖得老长了

  “走快点,多大人了还那么喜欢和小孩子玩。幼稚。”穆胤冷不防说了一句

  慕斯绒这才意识到两人的距离已经拉了好长一段。

  她道了声:“抱歉”,而后向他跑去。

  可谁知这小巷都是青石板铺出来的,好是好看,但中午下过雨,现在还有点滑。

  她就在上面狠狠摔了一跤:“啊——”

  穆胤目睹了整个经过,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极不情愿地走过去将慕斯绒扶了起来。

  这让慕斯绒有些惊讶

  同时,当他的手触碰到她的那一刻,她心中莫名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是她跟穆胤第一次有身体接触,是的,之前哪怕就算他们是同桌,穆胤也不允许她过线,不允许她碰他。

  一点都不可以

  “谢谢。”

  “谢什么,我只是怕你坐地上半天不起来,影响我回家的速度。”

  “……”

  慕斯绒勉强笑了笑,“那我尽量不影响您。”

  穆胤的家比慕斯绒家小了很多,两居室,但足够温馨。

  慕斯绒拘谨地站在沙发前,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毕竟主人家一回来二话不说就冲进了房间,也没说让她坐下,更没说自便的话,仿佛突然间就忘了他还带回一个客人。

  许久,穆胤才从房间出来。

  “你干什么,坐沙发啊,还要我请你啊?”

  “嗯?”慕斯绒尴尬地笑了笑,又说:“不好意思。”

  穆胤皱了一下眉毛,这人太过礼貌了,无论他怎么针对她,怎么吼她,她都会认为是自己的错。

  傻。

  “哪,遥控器,你自己看着。我去做饭。”穆胤把电视机打开后便进了厨房

  慕斯绒坐在沙发上随便找了个综艺节目看,她并不喜欢看电视,也不喜欢上网,周末也就看看书、听听歌。

  没过多久,穆胤就在慕斯绒的注视下端着一碗方便面走出来了。

  “这就是你做的饭?”慕斯绒忍不住问了句

  “不然?”他反问

  慕斯绒想到一个问题:“你妈妈不在么?”

  闻言,穆胤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

  这可把慕斯绒吓了一跳,她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要问那么多?

  “抱歉。”

  “她从来不住这。”

  “哦……啊?”慕斯绒不理解

  穆胤打开可乐的瓶盖,顺便给慕斯绒倒了一杯,以往一瓶可乐他三五口就喝没了。

  “我妈早没了,”他说得坦荡,眼里却换上了忧伤,“之前开学送我来的那位是我后妈。”

  “……不好意思。”

  慕斯绒有些讨厌自己只会说抱歉,而不能安慰安慰他。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早习惯了,你不必感到抱歉。”

  慕斯绒竟然有种幻觉,似乎他说话突然就礼貌了点,没那么狂,没那么冷,没那么有距离感了。

  但这也就真的只是幻觉,因为下一秒他就说:“妈的,我面都坨了。”

  然后就自顾自吃了起来,也没问慕斯绒吃了没。

  “你平时就吃方便面?”

  穆胤不回答

  慕斯绒努努嘴,继续道:“一直吃方便面,营养会跟不上的。”

  “搞得好像你吃的很营养似的。”穆胤没好气地说

  慕斯绒看看他煮的方便面,又想想自己今晚吃的,嗯……有菜有肉有米饭。

  “那怎么说也比你的营养多了。”

  “慕小姐,”穆胤又不爽了:“您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方便面?”

  “呃……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嗯。”

  穆胤刷刷两下就吃完了一碗面,他将剩下的可乐一饮而尽,随后道:“不是让你来开导我?开始吧!”

  “……”慕斯绒台词还没想好,按常理说她这种学霸应该张开就来的,但她不知怎的,现在面对穆胤愣是只憋出了一句话:“穆胤你别逃课了,好好念书吧。”

  “行。”他答应的干脆

  “你……真的?”慕斯绒再次被震惊到了

  也不知道他说的话可不可信

  “爱信不信。”

  好吧,这下慕斯绒真不信了。

  “时候不早了,回去吧,慕小姐。”

  现在这个时间点正直黄昏,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去,半丝余晖恰好照在了小巷里,洒在了青石板上。

  穆胤没有送慕斯绒回家,只是站在阳台上,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他为什么不理她?为什么装作恨她?

  他只是认为自己配不上她,想要她远离自己,不想让她落入俗尘。

  她应该手捧玫瑰,与落日并肩,而不是和他走独木桥。

  慕斯绒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街道拐角,穆胤知道五分钟到了,五分钟意味着他们已经有了很长的距离。

  他跑下楼,沿着她走过的路线跟在她后面,却不让她发现。

  就这样,骑士默默护送公主到达了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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