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文桦终究回到了现实世界。这是奈布第二次帮助他了。他上一次也是纯粹依靠蛮力回到现实世界的,也是借了奈布的手。
我后来遇到了他,不过,我们都没有和对方提起那件事情。实在是太扯了,我更愿意相信那是一场梦。
所以,即使我们十分有默契地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我们还是如同陌生人。
之后我按部就班,还是和普通的高三学生一样,每天学习,刷题,早出晚归。枯燥乏味的每一天,只要我坚持不下去了,就会想到曾经在庄园发生的事情。我会想到,既然我能够在大难之中活下来,那么这个世界一定还是眷顾我的吧。
高三的每一天都十分漫长,但是我没有想到把每一天合在一起,时间却变得如此快,很快我就迎来了高考。
而我曾经那些庆幸的想法也很快就被打破了。
我离本科的分数线差了一分。
好在我的父母并不是那样冷血无情,他们还是让我上了一个公办的专科。
抉择了很久,我最终选择了一个电工专业。其实这本不该是女孩子学的,更不应该是一个文科生学的。至于选择它,这大概是因为我的父亲和我的奶奶都是电工专业。或许有他们在前面铺路,我会过得好一些。
我不知道薛文桦去了哪儿,不知道他有没有考上本科,也不知道他的体育是不是真的给他加了很多分……不过我想,他大概过得比我好吧,他的未来一定是光明灿烂的。像他那样的好人,怎么能够过的凄惨呢?只有我才是真正的烂在土壤里吧。
我曾经以为大学很轻松,大专应该更轻松的。可是我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忙。或许是想要弥补我曾经的遗憾,我加入了一个部门,还加入了文学社,又发表了很多散文,我的生活虽然忙碌,但是还有我爱做的事情。一切算不上是毫无盼头。
这个时候,我已经很久没有打过第五人格了。因为对于曾经热爱的游戏,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兴趣的去碰它。不过它也一直留在我的手机里面,没有卸载过。
我很久没有联系薛文桦了。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我毕业。
事实证明,我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我的父亲和奶奶动用关系,让我在熟人的公司里工作。虽然这里算不上是一个国企,但是也是一个很庞大的私企。而且这个企业甚至包揽了我曾经的高中的电网修缮。也就是说,偶尔排到班了,我还可以回到原本的高中看看。尽管那里都是些不怎么好的回忆。
工作让我感觉到疲惫,因为这似乎并不是我想做的。
当夜深人静,我躺在床上的时候,就会开始思考我的一生。
我总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尽管我不痛苦,但是实在是疲惫,而且日子好像失去了希望。
但是当白天来临的时候,我就要放下我的多愁善感,继续工作。
学校的电网出问题了,貌似是一些短路的小毛病,学校的设施老化了,这样的问题是常有的,有时候其实校领导们都可以解决。
不过这一次是要更换一些电线。
和一个师傅一起,我被派到了学校。
这个时候,我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是一位老师,尽管我不确定他是不是我记忆中的人,因为他已经长变了样子,可是他身上透露的气息却让我十分确定是他。
他果然也注意到了我。
“舒雪楠!”他先叫了我。
“是你……薛文桦!”我现在确定是他了。
“你怎么在这呢?”他问。
“我现在是一个电工。来给学校修电线的。”身上的衣服十分朴素,甚至有些脏,这让我感到十分不好意思以至于想到逃离,“你是这儿的老师?”
“那倒也不是。我是装修工。操场在修缮。”他挠了挠头。
“真是的,你怎么也做这种苦力活啊。”
“体育生如果没有走体育道路的话,也就只有专科的体力活儿的路了,”他看上去并不难过,“做这一行也挺不错,又不像电工一样需要脑力。”
我们两个简单的说了几句,我就去工作去了。
我未曾想过,这会是我的最后一次工作。
平时都是我跟着别人打下手,而这次,那个老师傅说另外一边有点事,就要我自己先看着电路,让我自己解决这边的电路问题。
而我对自己的技术过于自信,于是真的动手解决它,结果就是出了意外。
我被电死了。
我甚至没来得及感受到身体被电流贯穿,只是在那么一瞬间的时间,我就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因为我感受到浑身被燃烧,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的是地上的一具焦炭,那正是被电死了的我的肉身。而我还有意识,我的灵魂变得透明,随后,我感觉到浑身被撕扯,然后我被拉入了一个空间。
我甚至没来得及看我此后发生了什么,是谁给我收尸,我就拿到了一个完全空白的地方。
我以为这里是天堂,心想着就算是天堂也好,地狱也罢,只要能够投胎转世,说不定我下一世,会把自己的一生经营的更好吧。没有什么能够比现在更糟糕了。
然而,等我顺着那条唯一的道路走了很久,我却看到了熟悉的场景。
还是那条森林里的小路,依然是雷雨交加的天气,当我面前的森林树木变得稀疏,我逐渐看到了亮光。
而我的面前也出现了那座破败的庄园。
又是这里。
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我。
如果此时门口是我熟悉的人,或许我是会庆幸的。可是并不是,因为门口站着的,是“噩梦”。
“奥尔菲斯。”我警惕地看着他。
“原来你还记得我。”他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一定还会回来。欢迎再次来到庄园。”
“让我来这里有意义吗?”
“这一次你回不去了。你的肉身已经死亡了。你只能永远留在这里。”
“反正已经死了。就留在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