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轨……
火车……
我好像突然知道林启阳打算做什么了。
气息尚未平稳，对上我探究的目光他似乎想要像以前那样笑一笑放松气氛，但唇角刚勾起他就被一口冷风呛得狠狠咳嗽了两声。
眼神黯淡几分，他垂下眼帘遮去眸色，相牵的手不知在何时已经分开。
林启阳“萧萧乖，这是我攒下的钱，你拿着。”
伴随着一阵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林启阳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布包然后固执地塞进我的手中。
“我都打探好了，这个时间段火车会在这停上那么五分钟，等到火车一停稳你就上去。”
他的声音闷闷的，偏生主人似乎很不愿意自己显露太多的感情，他故作掩饰的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语气轻松。
林启阳“这趟火车通往县城呢，萧萧可以回家了。”
他那被碎发挡住的眼眸中翻涌着太多太多的墨色，我看不清。
但，林启阳，你真的不会伪装自己。
你一点也不轻松。
垂下眼眸，手里拿着布包，我的视线停留在他攥着袖口的手。
林启阳紧张的时候会下意识攥一些东西，之前写字的时候他喜欢攥紧那只总被他削好的铅笔，指腹摩挲着绿色的笔身，连耳尖都会透着不自然的红。
眸光闪烁，我抬眸看向他的耳朵。
记忆中泛着不正常粉红的耳朵如今被浓重的夜色包裹，我突然就看不清了。
鼻子一抽，我的声音也闷闷的：
徐知念“林启阳，谢谢……”
一僵，
林启阳“……”
他静默了片刻，精致的下颚线不自觉绷紧。
我好像说不出其他的话了，搜刮尽脑海中空荡荡的话语，我只能表达自己对林启阳的谢意。
谢什么呢？
谢谢他总是护在我身前，谢谢他在我初来乍到的时候主动与我分享他藏起来的饭食，谢谢他为了我一次又一次对父母的顶撞，谢谢他包容我的欺骗，谢谢他……
林启阳“萧萧，对不起……”
或许是长时间奔跑，脚底磨破的痛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对上林启阳躲闪的目光，我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手中攥着的布包突然就成了烫手山芋，我需要它，但拿着它我却感觉细密的疼痛感顺着触碰它的指尖逐渐蔓延到心脏。
仿佛有无数蚂蚁在撕咬，心痛得让我有些喘不过来气。
林启阳“萧萧……”
下意识的，他向前迈了半步，但也只是半步，他就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伸出的双手停滞在半空，最后只能讪讪落下。
空气似乎突然凝固了，氧气稀薄得可怕。
徐知念“林启阳。”
有些艰难的开口，我深深地望向他，他却回避着我的视线不敢与我对视。
向前走了一步，我缩短了彼此的距离，
徐知念“林启阳，你不用对我道歉，
徐知念从来不用。”
眉眼间的神色放软，林启阳唇角勾起极淡的弧度，看上去有些勉强，又有些释怀。
林启阳“嗯。”
他轻声应了声，声音淡得要快随风消散。
地上的铁轨映着微弱的星光，闪闪发亮，看来像是巨蛇身上泛着光泽的鳞甲。
很快，一道光亮打在身上，我眯了眯眼睛，有些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
注意到我的不适，林启阳皱了皱眉，屈身的同时伸出手臂遮去了些许光线。
树叶翕动沙沙作响，火车在轨道上发出巨大却温柔的声，像一头疲惫不堪的老牛，拖着十几节车厢沿着铁路朝着掩藏在大山那深深的皱褶里驶来。
手掌落下的阴影打在羽睫之上，心脏躁动快要从后脊背穿透我的灵魂，一直被压制的不舍悄然被揭开一角。
火车来了……
我也马上就能回家了……
可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快乐呢？
火车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停了下来，我出神的盯着林启阳拽着我衣袖的手，任由着自己被他带到打开的车厢门前。
我感觉自己好像丢了灵魂的布娃娃，空洞的跟在林启阳身后，我看着林启阳的嘴唇张张合合，看着他从口袋中拿出最后一点钱财放进乘务员手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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