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林蓉坐在审讯室，昂贵的西装已经褶皱，脸上精致的妆容也有些斑驳，但她全然不在意，只是低头不语，把玩着自己的双手。

“林蓉，京海市旧场街人。从小成绩优异， 18岁考入省政法大学，24岁研究生毕业进入建工集团，而后一直跟随高启强做事，成为强盛集团法律顾问，25岁与旧场街唐小龙登记结婚。”安欣说到这里顿住，眼神锐利看向林蓉。

“而那时，唐小龙因故意伤害罪被判处12年有期徒刑，还尚在服刑期间。”

安欣将手里材料“啪”的一下拍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一头灰发在灯光下更添几分压迫感。

“你本来是可以拥有光明的未来！为什么偏偏，要去和唐小龙这种人搅在一起！”

面对安欣严厉又有些痛心疾首的问讯，林蓉对着刺目的台灯眯起双眼。

半晌，林蓉在恍惚中给出了一个叫人摸不着头脑的答案“因为，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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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多年前  旧场街

那时，林父还在工厂当司机，林母也还没疯，每日在菜摊上因为几分几毛和买家拉扯。林蓉成绩一直很好，读书对林蓉来说就像喝水一样简单。

林家的生活在旧场街里看上去还算不错，只是无聊中偶尔带着一点糟糕。

也许不是偶尔。

林父时常会因为林母生林蓉时受伤不能再生育跟林母吵架，林母也是厉害的性子。

“我们家阿蓉顶别家五个好！要是个男孩子能顶十个啊！”是母亲吵架时与父亲的对话。

这话私下里林母也摸着林蓉的头讲过，在菜市场大声地宣扬过，林父也对着隔壁一同下班的唐叔炫耀过——当然，是在手里举着林蓉满分成绩单的时候。

但其实林父林母并没有在林蓉身上投放多少关注，林蓉的生活如一潭死水一般单调灰白。

林母用她的乖巧优秀来作为矛，作为盾。用来攻击丈夫的指责，林父则用她来反击旧场街其他人的眼光。

有时林蓉会觉得自己像旧场街破巷子里的一盏路灯。天黑了，路灯亮起昏暗的灯光时，才被人注意到有盏灯在那里。

就像林蓉只有在林母与他人争吵时才会被一把扯过，将她的乖巧优秀大肆宣扬。而其他人也只会在教育孩子时，将林蓉摆出来做个正面教材。

其实林蓉也曾以为自己是被爱的小孩。

至少在那一天以前，她曾那样以为过。

那天林蓉沉默的跟着林母从菜市场回家，邻居像往常一样大声朝母亲打招呼。

“林嫂哇，你家阿蓉放学啦，这次是不是又考满分呐！”林母笑了笑牵强敷衍了一下，继而又沉默的带着林蓉向家走。

走入巷子拐角时，林蓉试着用晚饭作为话题来与林母搭话，林母却突然对着林蓉的肩膀猛的一推。

“吃什么吃！考成这样你对得起我吗？就会吃！”

林母没再看林蓉一眼，快速提步向家走去。

那是林母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但林蓉并没有很意外。

她抬头望向头顶上的灯泡，居然很快平静下来，并且迅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和意义。

但也许她早就明白了——林蓉心想。

“哥我今天比上回多考了2分呐！差一点就及格啦！”沉郁的思路被打断，沉寂的小巷里传来充满活力的对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