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清华园的秋天比姜雨晴想象中还要美。梧桐大道上金黄的落叶铺成地毯，老图书馆的红砖墙爬满藤蔓，自行车铃声在校园各处清脆作响。她站在宿舍窗前，望着这片梦寐以求的景色，却感到一丝不真实的恍惚。

真的来了。和许辰阳同一所大学，同一个校园。这个支撑她度过整个高三的念头，如今成了现实。

"雨晴，新生典礼要开始了！"室友张晓涵在门口催促。

姜雨晴回过神来，抓起书包跟上室友。开学第一天，她既期待又忐忑——许辰阳会不会出现在新生典礼上？作为学长代表？如果见到他，她该说什么？"好久不见"还是"我做到了"？

典礼在综合体育馆举行，上千名新生挤满了看台。姜雨晴的目光不断扫视主席台，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却始终没有找到。正当她有些失落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同学，这里有人吗？"

这个声音——姜雨晴浑身一僵，缓慢地转过头。许辰阳就站在她身后一排，指着她旁边的空位。他比高中时更挺拔了，头发剪短了些，眼睛在体育馆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

"没、没有人。"姜雨晴的声音几乎卡在喉咙里。她应该自我介绍吗？提醒他他们认识？还是假装陌生人？

许辰阳道谢坐下，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然后礼貌地移开。没有认出她。姜雨晴的心沉了下去，却又诡异地松了口气。这样也好，她还没准备好如何面对他。

典礼开始后，姜雨晴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舞台上。她能感觉到许辰阳就坐在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偶尔会因为主持人的幽默发言而轻笑，那熟悉的嗓音让她手心冒汗。有几次，她几乎要转过头去说"记得我吗？我是姜雨晴"，但勇气总是在最后一刻消失。

典礼结束，人群如潮水般涌向出口。姜雨晴故意放慢脚步，看着许辰阳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她长舒一口气，同时又为自己的怯懦感到沮丧。

"我见到他了。"当晚，姜雨晴在给林小悠的短信中写道，"他就坐在我旁边，但没有认出我。"

林小悠的电话立刻打了过来："你跟他说话了吗？"

"...没有。"

"姜雨晴！"林小悠的声音充满恨铁不成钢的愤怒，"你都追到清华去了，却连句话都不敢说？"

"我不知道说什么..."姜雨晴蜷缩在宿舍床上，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嗨，我是高中暗恋你两年的那个女生'？"

"随便说什么都行！问他要不要一起吃个饭，问他选了什么课，问他记不记得你送他的《小王子》！"林小悠叹了口气，"你费这么大劲考清华，难道就为了继续远远地看着他？"

姜雨晴沉默了。她没想过这个问题。或许在她心里，考清华从来不是为了接近许辰阳，只是为了证明自己能够到达他所在的高度。

"我会...找机会的。"她最终说道，但连自己都不相信这个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