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往事

“阿散！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少女兴冲冲地推开房门，少年闻声转头，见她着急忙慌地样子，温柔地笑起来：“是荧啊。”

荧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倾奇者身边，将怀里的一束花递到他面前。

那是一束由各国的各色的花朵组成的花束。荧偶然发现自己身上的一些东西还在，感叹梦境真实的同时便想到了他。他一定也很想见见其他国家的花朵吧。她这么想着。于是她便选取了一些新鲜的花朵扎成花束，完工后急切想让他看看，于是才如此匆忙。

倾奇者接过花，看着那五颜六色的花朵呆住了。花还很鲜，都展示着自己的傲人的身姿，各种花香串在一起，浓郁的芳香萦绕鼻尖久久不去。花瓣十分娇嫩，似乎一碰就会碎掉，上边还残留着几颗露珠，娇艳欲滴，平添几分诗意。

“谢谢，这是我从未见过的花朵。”倾奇者凝视花束许久，微波荡漾的眼睛又看向荧，惹得荧又有了想把他抱怀里的冲动。

不行不行，这是白散，不能太粗鲁了！

倾奇者看出荧的怪异情绪，把花束轻放在桌上，来到她面前，突然轻轻拉过她，把脑袋埋到她怀里。

荧被这突然的举动惊住了，倾奇者开口解释，声音有些闷：“……你想要拥抱吧。这么久了，我感受到你抱我的举动十分频繁。没关系，不用有顾虑，我也习惯了。”

荧听着他清朗的声音说着这样的话，心跳更快了，揽过他的肩，感受着他的气息。

倾奇者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环住她的腰，腼腆的少年还是脸红了，闭上眼睛享受此刻。

他感受到从荧的身躯传来的急促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强劲有力。

再抚上自己的胸口——一如既往的死寂。

他没有心，他的胸膛是空洞的。

倾奇者的眼帘低了低，自己终是不能与人类画上等号。

荧察觉他的手臂松了松，犹豫了一下，抓住他的手腕，两人分开了一段距离。

温度从手腕蔓延至身体，倾奇者抬眸看她，紫色眼眸里情绪淡淡，带着些许疑惑。

荧明白他在想什么，她总是劝他，可那些真真切切的空虚的感受是无法抹除的，她不可能让他完全放下，可是她又不愿看到他因这些而郁闷。

有时候，她也很迷茫，自己来这的意义是什么？她怎么保证自己能改变他的命运的？

其实她从踏入这里就不奢望这些，历史的洪流是无法被改变流向的，河流有一条条分叉，可最后终会汇集成江海。

至于她来这的意义，仅仅是想让他多感受到一些爱，让他在踏鞴沙生活得更加美好、幸福。

所以她也很苦恼啊，虽然白散懵懂无知，可他与生俱来的敏锐是不会被消磨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可又什么都知道。该怎么转移话题，让他不要去想这些呢？

“荧，你会离开我吗？”

冷不丁被死亡提问，荧有些懵。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似乎生怕她给出肯定的答案。

“我生来就被我的创造者——我的母亲所抛弃——我是一个残次品。她将我放置在借景之馆中。我不曾怨她，也曾反思是不是我的过错，让她几百年来从未看过我一眼。”轻缓的语气，好像事不关己，仔细听，却有丝丝颤抖。

当初接触到他的记忆，了解到他的过往时，即使为他感到惋惜与不平，却都从未有过像这样如此真实的感受，现在听他亲口说出自己的经历，他一生的历程像戏剧一般又在脑海里清晰地上演，荧无措地抬头看向他，不知怎么该安慰。

“丹羽和长正大人都待我很好，我也将他们视作家人，还有许许多多的村民，如今你也在内。我喜欢这个地方，这样的生活让我感到温暖而幸福，我不希望任何人离开，包括你。”倾奇者抬头与荧对视，眼里闪烁着光芒，“请你，不要离开这里，不要离开我，好吗？”

……

阴暗的房间里，一位黑衣少年踏着雷声走来，布满灰尘的案桌上，玻璃瓶中枯死的几株花朵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走上前，仔细端详了一番，干萎的叶瓣似被什么割碎了，一穗一穗垂下，残败不堪，依稀看得出来几枝花的品种各不相同。少年的眉毛挑了挑，微眯的眼睛透出冰冷的眼神。桌旁有一张泛黄的纸片，上边的字迹十分模糊，仔细辨认，应该是：我不会走的。

“……呵。”少年轻嗤一声，握起花瓶狠狠摔下，花瓶顿时四分五裂，花朵哀凄地倒在地上。

一切都不存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