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轩44

\[正文内容\]#

逃生舱像片被狂风卷起的叶子，在漆黑的宇宙里翻滚。红光警报灯在狭小的空间里疯狂闪烁，把刘耀文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汗水从他额角滑落，滴在胸口的实验日志上，晕开一小片深色水渍。

“嘀——嘀——”

氧气警报器发出刺耳的尖叫，每一声都像锥子似的扎进刘耀文的太阳穴。他死死盯着前方破碎的舷窗，外面是扭曲的金属残骸——那是空间站爆炸后的碎片，不断撞击着逃生舱脆弱的外壳，发出“哐哐”的巨响。

“操！”刘耀文咬着牙骂了一句，左手死死抓住摇晃的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右臂的神经接口突突直跳，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皮肉里搅动。他低头看向控制台旁边那块机械义肢的碎片，幽蓝的光芒忽明忽暗，像宋亚轩那双总是带着倔强的眼睛。

怀里的实验日志膈得慌。刘耀文颤抖着把它掏出来，封面已经被高温烤得焦黑，边缘还沾着可疑的暗红色污渍。他想起宋亚轩在培养舱里贴着玻璃无声说话的样子，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疼得他喘不过气。

“宋亚轩，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他把那块小小的金属碎片拿起来，碎片边缘还残留着战斗的痕迹，锋利得割破了指尖。刘耀文不管不顾，直接把碎片按在实验日志的数据接口上。

“滋啦——”

蓝色的电弧顺着碎片爬向日志，发出细微的电流声。日志的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刺眼的白光让刘耀文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可还没等他看清上面的内容，控制台突然爆出一团电火花，浓烟瞬间弥漫开来，呛得他剧烈咳嗽。

“警告！系统连接错误！”

冰冷的电子提示音在舱内响起，实验日志的屏幕开始疯狂闪烁，红色的错误代码一行接一行地滚动，根本看不清具体内容。刘耀文心里一沉，感觉后颈的星纹胎记突然烫得惊人，像是有杯滚烫的开水浇在了皮肤上。

“该死！”他咒骂着，想用手去扯掉那块碎片，却发现碎片像是长在了数据接口上，怎么拔都拔不下来。更诡异的是，碎片边缘突然伸出无数细小的金属丝，像蛇一样钻进他的掌心，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嘀——嘀——氧气储备剩余8%——”

警报声越来越刺耳，逃生舱突然不受控制地翻转起来。刘耀文被狠狠地甩向舱壁，后脑勺磕在金属板上，眼前瞬间一片漆黑。恍惚中，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开了一道口子，无数混乱的画面和声音争先恐后地挤了进来。

消毒水的气味猛不丁地钻进鼻孔，刘耀文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间明亮的白色实验室里。对面是熟悉的培养舱，里面蜷缩着一个浑身插满管子的少年，银色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上，后颈隐约能看到和他一模一样的星纹胎记在发光。

十七岁的自己。

刘耀文的心脏停跳了一拍。他想冲过去，腿却像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这时，他看到了站在控制台前的宋亚轩。

还是学生模样的宋亚轩穿着不合身的白大褂，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他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没有落下，屏幕上“实验体0719强化方案”几个字刺得刘耀文眼睛生疼。

“亚轩！不要！”刘耀文嘶吼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把0719号的战斗基因序列调到最大，我们需要的是武器，不是恋人。”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刘耀文猛地回头，看见宋承宇穿着笔挺的白大褂站在门口，嘴角挂着残忍的笑。

宋亚轩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他死死咬住下唇，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刘耀文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手指落下，却不是按在确认键上，而是在参数栏里飞快地修改着什么。

战斗响应从90%改成了15%。

情绪感知从30%调到了85%。

还有好多刘耀文看不懂的参数被一一修改，宋亚轩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每改一个数字，他的肩膀就颤一下，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快点，别浪费时间！”宋承宇不耐烦地催促道。

宋亚轩咬着牙保存数据，又飞快地在系统里留下伪装痕迹。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身，看向培养舱里的刘耀文，眼圈红得吓人。

“对不起……”他对着玻璃轻声说，声音轻得像叹息，“但我不能让你变成怪物。”

一滴眼泪从宋亚轩的眼角滑落，滴在控制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刘耀文浑身一震，突然感觉一阵剧烈的疼痛从掌心传来。

“啊！”

他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还在逃生舱里。掌心被机械义肢的碎片刺穿，蓝色的血液顺着伤口涌出来，染红了实验日志的封面。而那本日志此刻正悬浮在半空中，屏幕上不再是混乱的代码，而是一段清晰的全息投影。

宋亚轩的脸出现在投影里，脸色苍白得像纸，下巴上还有未愈合的伤口。他看起来很疲惫，眼下有浓重的青黑，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耀文，”他开口说道，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却依然清晰地传进刘耀文的耳朵，“如果一切顺利，你现在应该已经拿到日志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这段录音，但我必须告诉你真相。”

刘耀文屏住呼吸，心脏狂跳不止。

“你不是实验体，至少不全是。”宋亚轩苦笑了一下，抬手揉了揉眼睛，“我第一次在数据库里看到你的资料时，就知道宋承宇想干什么了。他要用你的基因序列做武器，把所有Alpha都改造成听从命令的战斗机器。”

“我不能让他得逞。你是我的Alpha，不是他妈的什么武器！”说到最后几个字，宋亚轩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委屈，“所以我篡改了你的数据，降低了战斗响应，增强了情感感知。我知道这样做很自私，可能会让你在未来的战斗中处于劣势，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的Alpha只能是爱人，不是杀人工具！”

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刘耀文的心上。他想起自己失控时的样子，想起那些因为信息素暴动而差点伤害无辜的瞬间，眼眶突然就红了。原来，宋亚轩一直都在默默保护他，用自己的方式。

“为什么不告诉我？”刘耀文喃喃自语，声音哽咽，“为什么要一个人扛着？”

全息投影里的宋亚轩像是听到了他的话，突然笑了，眼泪却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告诉你有用吗？让你跟我一起逃跑？然后被整个帝国追杀？”他摇了摇头，“耀文，你是顶级Alpha，你有自己的骄傲和责任。我不能把你拖下水。”

“但我没想到……我还是忍不住把你卷进来了。”宋亚轩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浓的自责，“对不起，耀文。如果……如果我们能活着再见，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现在，你必须活下去，去星尘湾，找到反神经控制装置。”

“记住，你从来都不是工具，你是刘耀文，是我的……”

后面的话消失了，全息投影开始闪烁，宋亚轩的影像变得越来越模糊，最后彻底消失在空气中。实验日志“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屏幕暗了下去。

刘耀文呆立在原地，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他想起宋亚轩咬着下唇倔强的样子，想起他偷偷在培养舱外面对自己说话的温柔，想起他为了保护自己不惜篡改数据的决绝。这个傻瓜，这个笨蛋，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担心？

“宋亚轩……你这个混蛋……”他哽咽着骂道，一拳狠狠砸在控制台上。

“轰——”

逃生舱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刘耀文被震得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他挣扎着爬起来，发现前方出现了一片巨大的废墟——那是一座废弃的星港，在遥远恒星的光芒下，像一头沉默的巨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