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横滨的雨夜带有轻微潮意,浑身黏黏的,风也吹的不合时宜。
这种天气下,作为太宰治的直系下属,你命苦的替他撑起伞,两个人紧挨在一起,防止雨水喷溅在他身上。
02.
这次任务是和一直与港黑不太对付的组织谈判,这种任务当然派出了港黑智慧代表太宰治出场,最近两方在抢夺一批货物,说是谈判倒不如说是抱着杀死对方的心去的。
对面乌泱泱的一片,少说有一百多号人,而太宰治只带了一个武力值不太行的你。从人数上看,对方完胜我方,从松弛感上太宰治以一敌百。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双方焦灼气息丝毫不减,你安静的给太宰治撑着伞,到现在一言不发。
03.
诡异的气氛僵持了一会,太宰治懒洋洋的打个哈欠,开口道:“这批货,港黑要定了,劳烦各位白走一趟。”
你的手猛然一抖,伞有些倾斜,太宰治视线转向你“小姐,雨淋进来了,你看你肩膀都湿了。”
他不由分说的将伞从你手中抽走“我来吧。”
宽大的伞足够将两人盖住,但是你的半个肩膀却未能幸免,只得与他贴的更近,你犹豫发问“太宰干部,我们不会被对方打成筛子吗?”
他并未回话,只是意义不明的笑笑。
你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毫无波澜,手心却起了层薄汗。
04.
对方领头人见状顺势开口:“看来是不打算谈判了,你是要一个人单挑我们众多人吗。”
太宰治冷冷看向他“我可不是一个人啊。”
说罢他将身旁的你推向前方,拿着伞退到一旁,眼波流转之间尽是狡黠“小姐,加油哦。”
感受到雨落到自己的头上时,你无力的向前应战,以一敌百你做不到,但你和对面熟啊。
想着浑水摸鱼的混过去,结果子弹不长眼,直冲冲的往你这边撞,你们不是一伙的吗!?只是在港黑潜伏了几年而已,不至于脸生到这种程度吧。
手枪此刻似有千斤重,令人难以抉择。就在你犹豫期间,子弹又一次疾驰而过。旁边的太宰治脸色阴沉,双手用力攥紧伞把,一双鸢眸也不似之前的平静。
见你依旧没搞清形势,他终于忍不住上前将你拉到暂时安全的区域“小姐是已经蠢到开始往敌人枪口上撞吗。”
你又回到了伞下,只不过浑身早已被雨淋的湿哒哒,黑色的发丝随意的粘在脸上,往日清丽的面庞弥漫着悲伤。
05.
对方不留余地的进攻,火光四射。
你想扣下板机,黑漆漆的枪口里有十足的子弹,只要一发就能将人送往地狱,手却不听使唤的抖个不停。
“小姐抖什么。”
他扶住你的手在你身旁低语“是舍不得吗,可我看对方就挺舍得啊。”
你满脸惊慌失措,手枪被太宰治抽走,他又轻柔的捂上你的眼,伞被放在一旁,雨水滴落下来,从一个人湿透渐渐变成两个人湿透。视角中只有一丝光亮透过手指缝隙照进来。
枪响近在耳边,那似乎是某种信号,你听到他说“做掉他们。”
隐藏在暗处的人伺机而动,太宰治的下属以压倒性的武力镇压对方,局势被瞬间扭转。
空气中飘散着浓浓的血腥味, 不用想就知道是何等惨状。雨水冲刷着尸体,地面的脏污与血迹混杂在一起,尽显狼藉。
太宰治松开手,你还没从黑暗的环境中出来,眼前先是一片模糊然后才恢复。昔日熟悉的面孔都倒在地上,你的卧底任务好像很失败,失败到他们以为你投敌了。
06.
周围的下属在太宰治的差遣下,纷纷离开,最后只留下你和他站在原地,不远处还有一位司机等候在旁。
你迷茫的拾起伞,替他撑起,太宰治拍拍你的肩“收工了哦。”
“砰”变故突生,枪声骤然响起,太宰治迅速扯起你的衣袖往旁边躲,子弹却还是不可避免的射中肩膀,血色在湿乎乎的白衬衫中往外晕染,你整个人都倒在太宰治怀里。
疼痛传遍四肢百骸,额头上冷汗直流。
尸体堆里传出怒吼“你个投敌叛徒!!!”
在他说完这句话时,太宰治十分干脆的了结了他,世界陷入寂静之中。
太宰治抚摸着你的头,柔顺的发丝被摸的乱糟糟“看来小姐从一开始就是被抛弃的废棋呢。”
“太宰,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卧底的。”
太宰治晃了晃手指,漫不经心的拖长语调“一开始哦~~”
你抬眼看他“怎么不揭穿我。”
“揭穿了小姐还怎么给我端茶倒水。”
在这场骗局里,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你骗了他,他骗了你,你是卧底,他佯装不知,他看穿你,却陪你演戏,两个骗子之间假意混着真情。
你就这样晕倒在他怀里。
07.
横滨一个平平无奇的雨夜,留下了满地的残骸。
太宰治轻柔的将你放入车内,关上车门,隔绝了外面下个不停的雨水。
司机打开雨刮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前方的路清晰可见,两边窗外的景色却在雨水冲刷下模糊不清,正如你在港黑的去留。
你的头枕在他的腿间,他像是没有感受到重量般,呆呆的坐在原地,目光晦暗不明。
太宰治探向你的胳膊,还是凉的可怕,像是冬天的雪花,轻飘飘的落下,在手心慢慢融化。
他的手指缓缓下移,直至覆上你的手掌。下一秒,他忽然握住你的手,低头将它贴上自己清瘦的脸颊,试图给你渡去一点热度。
半晌他似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嘴角微扬,柔软的发丝垂落在眉眼间.
“小姐真是我见过最笨蛋的卧底了.”
08.
第二天时雨渐停,横滨街上又恢复往日的热闹。刚醒来时脑袋昏昏沉沉的,肩膀处的伤口连着脖颈也一起被洁白的绷带包裹住,带来些许紧绷感。
视线一转,太宰治手中把玩着一枚小刀,细致的削开果皮,白皙纤细的手指骨节分明,苹果在他手里像是一件艺术品。
削好后,水果被它造型奇异的摆在盘上,眼底全是对自己杰作的欣赏。
你紧捏着被单,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整个人暖洋洋的,太宰治哼着不知名小调“这么紧张干什么?”
蓝白条纹病号服衬得你脸色更加苍白,右手背的针管贴着医用胶布,吊瓶里琥珀色的药水正“滴答滴答”坠落,已经尽数过半。
双目对视之间太宰治调笑出声“小姐可要小心点,别鼓针了。”
你敛眸,微长的睫毛下垂“知道了,太宰干部。”
病房内空调是开着的,冷气十足,却有一股莫名的燥热传遍全身,那只空闲的左手不由自主的将被子掀开一个角。
太宰治见状贴心的替你掖紧被角,不留一丝缝隙。
你小声嘀咕“现在是夏天吧,很热诶。”
他闻言只是轻笑着“连这点小小的惩罚都受不了吗,卧底小姐。”
气氛短暂的陷入沉默之中,你悄悄的瞄他几眼,对上那双波澜不惊的鸢眸。太宰治还是那副表情,港黑处理叛徒的手段向来惨烈,而方法就是由你面前的人提出。
过程你记得很清楚,让叛徒咬住石阶,踢其后脑毁其下颚,再朝胸口连开三枪, 这一套下来你可以痛苦的离开世界了。
09.
你欲言又止的看向他,乖乖的把被子盖了回去。
太宰治忽然靠近,两只修长的手指扯动着你的嘴角,面部被不停的揉搓,洁白的皮肤微微泛红起来,模样颇为怪异。
属于他的气息完完全全将你覆盖,距离被无限缩短,温热的呼吸轻拂在脸上,映的人心里痒痒的。
他的手在此时收了回去,随即将切好的水果递到你嘴边,顿时被填的满满的,是很清甜的苹果香。
你微微一愣,又低下头去。
“太宰,对不起啊。”骗了你那么久。
太宰治没有回应,只是含笑望着你。
小姐,该对不起的是我呢,是我将你投敌的消息放出去,是我故意留下一个活口,是我让你在病房里躺着,是我的卑劣留下了你。
太宰治鬼使神差般与你左手相扣,又贴向了自己的脸颊,还是很凉呢。
你眼底惊澜只闪了一瞬,指尖微蜷后与他扣得更紧。
“小姐,病好了要继续给我端茶倒水哦。”
这是不是说明你可以继续留在港黑了,你望向他,展露笑容“知道啦。”
10.
太宰治离开医院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敌方据点炸的稀巴烂,一个活口不留。
他指挥着下属将物资全部运回港黑,一天之内一个组织的覆灭并未掀起太大水花。
在黑手党中以黑吃黑是最有效最快速的方法。
港黑大楼顶层一个悠闲的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随后看向旁边把玩画笔的金发小萝莉。
“爱丽丝酱~”
“太宰这次的行为让我很难办啊,怎么能把合作伙伴杀掉呢~”
被称为爱丽丝的小女孩用红色蜡笔在某个据点位置画个大大的叉,双腿因为心情愉悦不停地晃动着。
她把视线转向森欧外“我看森太郎也挺乐在其中的。”
森鸥外轻笑出声,转椅划出优雅的弧度。整个横滨被尽收眼底,这座城市一直以来都是他奋斗至此的目标。
“虽然太宰的确帮我省去了不少麻烦,但还有一些潜在因素呢。”
他的眼神中布满玩味,手指的指缝中夹着一张薄薄的纸,紫色瞳孔中尽显精明。
“不过......我想太宰应该知道怎么做。”
11.
在医院静养漫长的两个月,太宰治没少给你带零食,光吃不动,还被他养出一些肉。
最近他似乎格外憔悴,来看你时眼底青黑明显,频率也减少了。
不,他似乎没再来了。
你回到港黑复工后 ,开始期待见到太宰治的身影,但部门里那些细碎交谈传入耳朵,他们说太宰治叛逃了。
掌心的文件被攥出褶皱,你跌跌撞撞往走廊尽头冲,坐上电梯。
胸口止不住的发闷,干净整洁的发丝变得乱糟糟,皮鞋与地面碰撞发出鼓点,你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办公室内空无一人,往日的少年不见踪影,桌上依旧是堆积如山的文件。
“你是来找太宰的吧。”
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你转过头去,一头漂亮的橙发印入眼底,是中原中也。
“中原干部。”
微长的头发被随意的搭在一边,他神色疲惫“既然来了,就一起吧。”
你应声说是,跟上他的步伐。
太宰留下的文件貌似以月为单位,多的数不过来,中原中也却十分有耐心,将它们整理分装。
“中原干部,太宰干部他......”
提起太宰治时,嗓子像是被灌了千斤铅般,沉重得发不出完整的音节.
“叛逃了。”
他平静的阐述事实,微邹的眉头诉说着内心。
“可恶的太宰,叛逃了也不知道收拾干净点,他倒是轻松了,留下一堆事情给我处理。”
中原中也嘴里说着气愤的话,澄澈明净的蓝瞳却处处弥漫着一股悲伤气息。
你们就这样静静的处理着太宰治留下的烂摊子。
12.
太宰治走后,你又回到了一开始的部门一一情报部。
兢兢业业工作两年成功升职到部门组长,工作量猛然增加。
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时间久了就多了几分麻木,化身为工作狂魔。
原来太宰以前让你处理的只是凤毛麟角吗。
两年的时间足以冲淡一切,可身为前上司的太宰治,却阴魂不散般的徘徊在脑海中。
他如今应该也20岁了吧。
为了庆祝升职,你少见的喝了酒,地点是太宰经常带你去的酒馆。
昏暗的灯光在酒馆萦绕,在这里可以卸下一天的疲惫,你抱着青梅酒往嘴里灌,苦涩的味道猛然炸开。
几杯下肚,脸颊开始发烫,醉意浮上心头,一些陈年旧时清晰起来。
太宰经常和织田作之助、坂口安吾在这个酒馆喝酒,那应该是他比较少见的朋友。
可是后来你基本没看见他们三个人聚在一起,太宰那几天的表情也是阴云密布。
13.
拥有一头红发的男人是织田作之助,给人的第一印象温温和和,看上去很好说话的样子,太宰经常喜欢逗弄他。
而黑发的坂口安吾就不一样,他戴着眼镜,看起来极度正经,说出的话却一针见血,是个吐槽役。
太宰和他们在一起时,脸上会有少见的真心笑容,这种时候你才觉得他是个少年。
当时太宰治拉着你充当工具人,他闹着要喝兑了洗洁精的酒,你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说。
“太宰干部,这是不行的......”
他不满地撇撇嘴,微卷的发丝滑落下来,眼睛睁得溜圆委屈的望向你,像只矜贵的小猫。
“又没事的啦。”
坂口安吾不动声色的喝口酒,平静开口“会口吐白沫的吧。”
织田作之助赞同的点点头,红发上的呆毛微翘起来“太宰就别为难小姐了。”
他现在整个人在都散发着神圣般的光辉,你感激的看向他。
太宰的洗洁精计划失败了,他长叹一口气,整个人趴在桌子上,点了一杯正常的威士忌。
三人开始喝酒聊天,你在旁边当着听众,酒杯碰撞之间,他们高呼“敬野犬。”
太宰在这时对你开口“小姐,帮我们拍张照吧。”
你从坂口安吾手中接过相机,对准他们三人,按下快门,拍下了这张唯一的合照。
14.
太宰治那天满手鲜血的找向你,时常缠在右眼的绷带也不见了,一双鸢眸完整的露了出来。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的抱住你,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的眼神似乎十分悲伤。
他声音沙哑“小姐,你会离开我吗。”
你拍拍他的背,以示安慰“放心吧,不会的,我还等着你给我发工资呢。”
后来你才知道织田作之助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了,坂口安吾离开了港黑,曾经要好的三人组因为织田作之助的死亡分崩离析。
太宰治从三个人喝酒变成了独自一人。他依旧会去那个熟悉的酒馆,你也依旧跟在身旁,曾经的欢声笑语如今却成了幻梦。
他死死的看向你,像是落单的旅人盯着海上的浮木,不断的漂流找不到归宿。
酒杯被放在一旁,嘈杂的环境中,他的声音清晰可见“小姐,喝一杯吗?”
你抿抿唇刚想说自己不会喝,看他的样子却还是接过酒杯,双指微碰,冰凉的触感划过心底。
他高举着酒杯,淡黄色的液体在灯光的照耀下泛起细碎的金芒。
“这次敬什么呢。”
你适时开口“敬你我吧。”
太宰治发出轻微笑意与你碰杯“敬你我。”
15.
20岁的你酒量依旧不怎么样,酒意开始上头,大脑晕乎乎的,体温也直线上升。
你正准备再喝一杯,一只宽大的手拦住了你的动作。
“小姐,酒不是这样喝的,一会该醉倒了。”
熟悉的人影,熟悉的声音,属于他的气息再一次的笼罩着你。
你抬眼望去,是太宰治,两年时间他变了很多,具有代表性的黑色大衣,被换成了暖色的沙色风衣。
“那你会让我流落街头吗?〞
太宰治趁机坐你身旁,浅抿一口被你放下的酒“说不定呢。”
眼前的太宰治变成两个重影,你抚向他的脸,额前的碎发挡住他漂亮的眉眼“太宰是个很好的人呢。”
说给18岁的太宰,还有20岁的太宰。
太宰治突然抱住你,肩膀上多了一团毛茸茸的脑袋,头发划过脖颈引来轻微的痒意。
“小姐,你醉了。”
他声音发闷,黏糊糊的语气带有不容置疑的确信。
太宰治松开了抱住你的手,那双总含着戏谑的眼睛此刻漫起薄雾,嘴角勾起的弧度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
“小姐,你醉了对吧。”
你笑着对他挥手,眼角弯成两弯月牙,发梢被风卷起细碎的弧度。
“我意识清醒着呢。”
太宰治缓缓地蹲下身,你伸出双手轻环住他的脖颈。
他手臂微微用力,轻而易举地将你托起,随后走出了酒馆。
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太宰治背着你似乎一点也不觉得累。
你靠在他肩头,轻唤一声“太宰”。
太宰治微微侧过头,柔软的唇碰到他的脸颊,带来一丝痒意。
皎洁的月光如水般倾洒在你们身上,你笑嘻嘻地说:“我好喜欢你呀。”
太宰治眼神温柔,并未回应。
爱意倾泻而下,将他笼罩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