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小娘。”墨兰在多次被来回打转的小娘遮住了桌上的光亮后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您就是再急，也不能老这样啊。”
林小娘停下步子，看上去又好气又好笑：“你哥哥正考着呢，我倒要说，墨儿你怎么坐得住的？”她同墨兰说完，到底还是妥协的坐下了，只是口中依旧喃喃着“一举高中”之类的话。
“我有什么坐不住的？”墨兰手中绣活不停，“哥哥若是能中，那无论怎样都能中；若是他中不了，那便是我们两人求神拜佛，也是无用的。”她到底还算对自家哥哥没那个信心，长枫虽则这多日以来被她激励奋进了不少，才华也是出众，但到底心性散漫……他若是中了那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不中，倒也好打磨打磨他的性子。
“这道理我能不知道？”林小娘正说着，目光停在了墨兰手中的刺绣上，“这不是五姑娘最近整日吵着要的是新的帕子花样嘛，墨儿你什么时候也喜欢这样的花色了？”
“这就是打算给五妹妹的。”墨兰头也不抬。
林小娘大为不解，手中慢慢摇扇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就这几天。”墨兰停下针线，将已完成大半的刺绣放回篓中，“祖母为了六妹妹搬到暮苍斋的事同爹爹吵了几日，连带着大娘子也叫五妹妹少同六妹妹近些。”
“……老太太到底是栽了个跟头。”林小娘想了半晌，默默说道。身为小辈，盛墨兰不好非议自己的祖母。但事实上，她也忍不住在心里冷笑。
若说起来，盛老太太这些年为了宝贝孙女盛明兰，已经插手盛家主君盛纮的决断好多次了。依墨兰来看，盛老太太这一回要将自己的宝贝小孙女记在王大娘子的名下，怕是没那么容易。上一世，一则是盛明兰表面端庄贤淑兼之容貌绝色，若是抬作嫡女，未来议亲也对盛家大有益处；二则是盛老太太又是延请宫里嬷嬷教习女儿婚事，又有种种恩情施于盛家，父亲自然也乐于给自己的嫡母一个面子。
可是现在呢——盛明兰外出参加姑娘们的诗会出丑在前，后又同盛如兰一并偷看外男摔了跟头，在父亲心里已经是大打折扣了。就连老太太，也渐渐和父亲生了人皆可见的隔阂了。
墨兰笑笑，接上林小娘的话头：“祖母和父亲关系不睦也不是一两年了，这要是真因为六妹妹闹僵了，祖母面上也不好看嘛。”“你祖母对那六姑娘倒是上心。”林小娘也不多说，只小声抱怨了一句，“到底是她养出来的，那六姑娘也是个——”“娘！”墨兰低声提醒，林小娘惊觉，连忙止住了话头。
母女两个前几日已经将当年卫氏之死一事说得清清楚楚。这个大罪，说起来，林小娘确实占头一份，但若是把有关人都料理清楚了，盛明兰也抓不到什么要紧处。令人庆幸的是，卫氏被赶出的那个婢女也好，看诊的郎中也罢，林小娘这回统统及时抓住了所有人，把他们或是打发或是藏得滴水不漏。就墨兰这几天观摩来看，盛明兰显然因为没有什么准信而有些焦虑。
她看不起盛明兰——说是嫉妒她的美貌也罢，她并不认为一个徒有美貌，认为懂诗书就是舞文弄墨吟风弄月，觉得会理家会刺绣就算贤惠妇人的庸俗女子值得被自己所嫉妒。最主要的，是她看不起盛明兰的所谓复仇。拿全家人的脸面做筏子，把身为小娘女儿的自己算计的脸面廉耻尽失，借此处理小娘……她还敢做的再无耻些么？
再说的大些，为什么她不拿三哥长枫作为击垮小娘的手段呢？
只不过是因为三哥哥是男子罢了——她盛明兰也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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