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来了？”
见子琳点头，顾廷灿面上依旧是一派平静，心里却是隐隐紧张的。准确来讲，她此次外出并无做出此事的打算，但既然对方有意撞上，她也不介意见上一面——只要母亲不知道便也不是大事。
想到这里，顾廷灿默默的舒了口气：“不便久留啊……”她看向子琳，示意她叫那人进来。时间到底有限，她也不是很想和这女子见面。
“顾七姑娘安。”
人还未见到正脸，顾廷灿便听出了女子悦耳独特的嗓音。顾廷灿正视着女子，打量了一眼她柔顺的眉眼和柔弱的身姿，半晌没什么话可说：事实上又有什么能说的呢？她一个未嫁女，在家外头见自己哥哥的外室便已经够惊世骇俗了。
所以……所以，她拉着一双儿女，看见自己时却不打道回府，反而凑上来，是为了什么？顾廷灿好奇起来，但依旧一言不发：现在的时候她说什么都是不合时宜、不合章法的。
顾廷灿无话可说，行礼后默默站着揣摩她心思的朱曼娘心里却是暗暗的焦急。她这也是被顾廷烨拘着实在没了办法，见到顾七姑娘的贴身女使，脑子竟是一热，做出了这种荒唐事。但令她意外的，顾七姑娘并没有拒绝或训斥奚落她，反而答应同她见上一面。
“姑娘……”朱曼娘踌躇半晌，最终把心一横，果断地向着顾廷灿双膝跪下，“我知道这般实在是对姑娘不敬，但……求姑娘帮帮我们娘仨儿吧。”
“……子琳，先扶朱姑娘起来吧，”顾廷灿嘴角露出一抹笑，对朱曼娘因为“姑娘”这一称呼突然僵了一瞬的表情不予置评。见朱曼娘犹自跪坐在地还未反应过来，她抬手扶额，“你若是这般长跪不起，我只好先叫屋外的婆子把你抬出屋子吹吹风了。”
这等简单粗暴的方式，到底是让朱曼娘一下子反应过来。她犹犹豫豫的站起，头一次正视这位京城有名的顾七姑娘：确确然是人间仙子一般的人物，容貌比之上回在余府见到的余二姑娘更是清雅秀致，更不用再提气态从容……总而言之，浑然不像是会关心这般俗事的人。
但她现如今就是在关心——顾廷灿似笑非笑地对上朱曼娘的眼睛：“姑娘莫不是说错了，我一介姑娘家，哪里能随意插手哥哥们的婚姻大事？”朱曼娘看她漫不经心的模样，心里也是有预料的失望了。
“你若是抱着嫁入候府的想法，那何必急于现在一时？”
朱曼娘蓦然抬头，看顾廷灿平静的开口：“左右父亲是说不过二哥的，便是你再身份不配，只要抓住二哥的心，你又何必现在闹得不可开交。这般只会让父亲更厌弃你和两个孩子罢了。”
“可……”朱曼娘下意识想反驳，她刚刚吐露出一个字，便意识到自己的越位急忙住了嘴。看顾廷灿并无动怒的样子，便难得大胆了一回，“我若不这般作为，难道二郎便不会日后喜欢上别的姑娘？”
“这非我可想的，”顾廷灿不留情地指出，“但你若是依旧这般定一个姑娘便闹一个，那便是永无出头之日。”
“……”朱曼娘默然，忽的又开了口，语气却透着强撑的自信，“二郎总不会扔下我们母子三人不管的。”
顾廷灿不言语，只用微带怜悯似的目光看着她：“若他日色衰爱驰，我二哥想要去母留子，你又当如何呢？”
“……我……”
“你不是被休弃便是一辈子的低声下气，更不必提若是惹恼了二哥，横竖‘病死’一个妾室罢了。”
“……姑娘……”
朱曼娘几乎要站不住了，一张秀丽的面颊被汗水打湿了。屋外小院子里传来蓉姐儿和昌哥儿玩闹的欢笑声，此时在朱曼娘耳中显得格外刺耳。
“……我言尽于此。”顾廷灿起身向外走去，临到门前停下了脚步，“你若是聪明人就该知道，若要过的好，你这一双子女得是我二哥一辈子的心头肉才好。”
顾廷灿匆匆离开，朱曼娘呆呆地立着，似是在琢磨着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良久，朱曼娘眼里冒出来近乎阴冷的一道光，似是已经下了什么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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