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老刘家是公认的绝户
虽然老刘家在刘家村算的是大姓半个村都姓刘，但是当下这个年代没儿子就是错大部分人观念已经固化，没办法，一瞬间就转过来弯儿去接受新的理念和思想
这个年代绝户并不少可大多数都是孤儿寡母，老弱妇孺
没钱的还好，但凡是有点家底的都会被人惦记上，当然刘家现在还有刘老爹，刘立本撑着
刘立本在刘家村的威望，甚至是在刘家的威望都还算高。
这才不至于有钱让人惦记有闺女让人非议
且这些年刘家村的发展相比于其他村包产到户后发展的要快很多
80年刘家村第一批家畜经过村长高明楼以及村里各代表的一致协商原大队出了一笔钱用来购置这些家畜
至于买家出的钱不是白给，而是要还的大队只是暂时先拿出来钱垫付
生产队解散那会儿留下了不少东西，不过也都是些做木工活儿的锄头农具这些
刘立本算是这批人里木匠活儿做的挺好的几个了所以近些年刘家才会日子越过越好大富谈不上但小富即安
而近几年刘家村虽然光景好了，但是出去的年轻人也越来越多了不说去大城市就去西安城打工的越来越多了
刘巧玲爹二姐她真能耐
刘立本她是我老刘家的姑娘
咱们家有你们这三朵金花，算是各有千秋了
而身在北京的刘巧珍此时正在为营业执照的事情奔波
不过好在因为有赵大姐的关系这营业执照总算是撬动了一点
就等着一层层上去，一层层审批，然后再租个店面
小店就可以开起来了
其实两姐妹这段日子除了摆摊以外，也没少关注这街上的铺子有没有出租的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看上了一家临窗的小铺子
裤子看起来不大，但是位置挺好又临床而且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可以放东西和住人
就是营业执照那边儿还没有准信儿，也不好贸然的先租铺子再说过俩月就是年底了，等到了年跟儿姐儿俩也不打算出来摆摊儿了，打算歇歇
趁着这个时候好好学习等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再摆摊儿
姐妹俩把一切都打算好了每天虽然有点儿累，但是过的也挺充实每天吃的饱饱的有地方住，看着自己喜欢的书，甚至每天还有镜像，这日子别提过的有多美了
此时王芝兰正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她看的正是《呼啸山庄》
刘巧珍咱前儿个去废品站可是淘到好东西了
别的先不说，就这书就挺好的
对了，姐，咱昨儿买的布你裁了吗？
刘巧珍没呢怎么了？
剩下的碎布头给我做两条月事带吧
刘巧珍你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上午的时候
刘巧珍你现在用什么垫着呢？
我那个破了洞的卫生衣
我给你做了个新的
刘巧珍我给你冲碗红糖水去，肚子疼吗？
不疼就是肚子难受
刘巧珍看这样子，明儿得歇一天了，这大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刘巧珍明儿是摆不了摊儿了。总得雪化一化再说
赵姐那边儿给信儿了，咱们还得多加把劲儿听说那个陈科长他老婆生孩子了咱是不是得去买一只土鸡给送过去
刘巧珍上回从延庆来的那个老大娘她家的鸡跟鸡蛋就挺好的，咱们那个买一只鸡，拎一篮子鸡蛋去
上回收了烟给咱们报上去了，这回拿着冷鸡和鸡蛋总得再松动松动
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拒收了咱们的东西也得给咱们上点儿心了
咱们这边儿有赵姐的关系，又是一层助力
人际关系的道道儿啊，我可能还没学会
刘巧珍以后还有的学呢
刘巧珍低头继续看书
时不时的拿小本子和铅笔勾勾写写
姐，你学的真是越来越好了，越来越认真了
我这学的还不算快呢，你学的才算快
让我停下来，等等你，咱们慢慢学
就算考不了大学还有夜校
只要用心，怎样都能搏出一条属于咱们的路
刘巧珍胸中的血好像翻滚了一下
那种沸腾让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热血沸腾
就连看起书来好像也更有劲儿了就算每天再苦再累也不怕
一连三天两天下雪，一天阴天北京城越发的冷了
胡同里大爷大妈搬煤球儿去煤场那边儿买蜂窝煤的买蜂窝煤自个儿用煤面儿做做煤饼的
更是有遵循老规矩的，在屋子里放个盆烧炭的
反正这到了腊月呀，是年味儿就来了
不摆摊儿的这三天，刘巧珍和，王芝兰两人也没闲着去废品站倒腾了些东西该添置的添置该丢的丢
刘巧珍这两天天气不好等改天天就好了借安大妈家的板车，再拉一车煤去
要是天气好，咱俩去弄点儿土回来
再拉点儿干煤面儿回来搅和搅和咱也搓点儿煤球儿
我这身上也干净了今儿看起来天儿还不错，咱们先去把门给拉回来
刘巧珍没事儿，明天再去，咱明天看看傍晚能不能出摊儿。你这刚头一回来那个可得好好歇着
那行吧，趁着这个时候咱们俩好好学习
姐，你这道题做的不错
是吧，你看我这字写的也越来越看了
没错，姐，你就得这样有自信自信的你特别好看，整个人都在发光似的，虽然咱们穿的不如大街上那些姑娘
不过只要咱们有信心，就是漂亮的，穿什么都一样
刘巧珍咱们过年的时候可得好好收拾收拾自己
嗯，首先就得去洗个澡
第二天两人刚把面子给拉回来顺便还拉了几块蜂窝煤
因为之前家里存了一些煤，还存了一些碳，毕竟要出去摆摊儿煤炭这两样可少不了，要是没了这两样锅可就停摆了
只不过好些的银丝炭还好在外头烧的普通碳在屋子里烧就有些呛人了
冷下来的这些日子，两人都是在屋子里烧煤的
秦英华看着两人拖着一车黑乎乎的煤面儿就知道两人是要搓煤球儿因为就在几天前关明珠带着她一块儿来，给佟奶奶也做了一些
这些年娘俩可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军官太太什么脏活儿累活儿都是娘俩干
秦忠良更是被隔离审查了小半年
直到要打仗的前夕他才被解除审查没几天就上了战场
那段日子可是这十几年过的最苦的日子了虽然自打嫁给秦忠良以后她也没少被人非议
可是那时候秦忠良护着娘儿俩就算那几年他去打仗虽然日子看起来艰辛点儿，但总的来说还是能过得去的
但是隔离审查那会儿不一样那是动不动就真的来审查家属
最苦的时候，地瓜面儿掺着米康
再后来就打仗了秦忠良的问题也算是解决了
他这些年立下的军工也不是假的，隔离审查的那一批人也都是随大流上头教你怎么查就得怎么查假假真真，真真假假
谁又能说得清这时代遗留问题呢
国家毒瘤，帮倒台之后紧接着很多人也都跟着平反
刘巧珍现在这时代真好
秦英华在说起这些事情语气很平静
或许是从小就经历过大风大浪骨子里是胆大和不惧
别看她长得比较柔和面向五官一眼看上去是比较大气的那种长相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温柔
可是他的性子却是实打实的泼辣
因为从小一直生活在东北所以这性子里头就颇有东北姑娘的豪爽和泼辣
刘巧珍嗯，看样子泼辣才是最好的保护
对于这一点，王芝兰是深有体会的
一边拿小锤儿砸着煤一边儿点点头拿袖子蹭了蹭脸
吸了吸有些通红的鼻子
是啊，我在那个家我妈就说我是个泼辣货
我心里冷笑
嘴上也没闲着，我就直接给噎了回去
我说我要再不泼辣点儿，还不被你们给逼的得上梁山，或者一根麻绳挂房梁绳上吊？
你这性子，东北管这叫小辣椒
刘巧珍那看来咱们今儿是三只辣椒杵一块儿了
三人相视一笑继续干着手上的活
我姥姥这老太太雪天路滑的上哪儿去了然后我刚刚在胡同口找了一圈，也没找着人
刘巧珍你跟老太太估摸着是心有灵犀了老太太差不多你来的半个小时前老太太又挎着篮子出去了，估摸着是出去买菜了
老太太是一刻都闲不住早晨去扫扫大街一圈儿大街扫完回来歇着，跟巷子口儿的大爷大妈们扯扯闲篇儿
在外头聊够了就回家做饭
就跨着自个儿的那个小竹篓子去不远的菜市场
老太太也算是经历过风雨难怪我妈会那么屹立不倒
原来都是像了我这位姥姥
刘巧珍是啊
半个小时后老太太挎着菜篮子回来了
篮子里有菜，有肉
看见秦英华来了很是高兴
正好今儿啊，姥姥给你露一手
好
刘巧珍和王芝兰这会儿也弄的差不多了
也准备收拾收拾回去做饭
傍晚还得出去摆摊儿呢这两天两人早上没出去摆摊儿，反而是改成了傍晚
不过也就这两天还是得老时间天蒙蒙亮着出去摆摊儿，赶上吃早饭这个点儿
得了，你们俩就别做了，一块儿过来吃吧
刘巧珍好正好前些天腌的咸菜能吃了
刘巧珍一会儿拿过去配粥吃
我正准备熬粥呢，你这丫头才几天就把我给摸透了
刘巧珍爱喝粥这事儿全院子里的人都知道
几人说笑了几句，老太太回去做饭而刘巧珍几人也收拾了一番还打了桶水泼了做煤球的地方打扫的干干净净
收拾好了后，王芝兰就回屋拿了咸菜去了厨房拿了个干净的碗挑出来一些
一会儿喝粥的时候好就着
吃过了饭刘巧珍就开始准备傍晚要摆摊儿的东西了包子，烙饼
做的不多，也不少，包子做了20个因为是傍晚了，买包子的人也不多，没有早晨多大饼则烙了30个
刘巧珍这天儿也越来越冷了除了买东西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大冬天的都跟家暖和呢
是啊，要不咱们摆摊儿先停一停我看着去榨油厂拉油饼，到乡下去卖倒是个好活儿
更何况以后咱们的小店儿开起来跟榨油厂那边儿搞好关系，也能拿到便宜的花生油跟大豆油
再说吧先摆过这两天咱们俩去趟旧货市场，看看有没有旧自行车倒腾一辆回来也花不了多少钱
新的自行车是挺贵的那会儿打听过了，一辆怎么着也得100多
但旧的就不一样了，便宜一半
刘巧珍等过两天咱们去看看废品站的王大姐他前两天不是生了个儿子嘛咱们好歹也在倒腾了不少东西出来
行，说不定王大姐跟王大哥就有门路呢到时候咱们也能省点事
到时候车旧点儿也没事儿回去找胡同口修车铺的老大爷给换了一下零件儿
就这么定了
两姐妹一边说着一边收摊儿今天有些晚了，天都黑了
好在两姐妹脚程挺快离得又不远很快就到了胡同口一路推着小车进了胡同
走到院门前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
虽然严打刚过去保不起，这街上就有漏网之鱼的混子
刘巧珍还是得早晨早起摆摊儿傍晚不能摆摊了，现在天黑的太早了
又过了几天家里的信来了
信里边还说给寄了包裹，不过包裹要晚些才能到
长长的三张信纸，刘巧珍和王芝兰。看了好一会儿
王芝兰拿着信沉默了
刘巧珍赶忙抱着她拍着她有一些瘦弱的后背
刘巧珍没事了，以后你有姐姐的家人，也是你的家人
等咱们混出个人样，衣锦还乡你就回去好好向他们炫耀一番
让他们也看看他们当初是多有眼无珠
以前家里算不得富裕但是爹还是努力的让我们几个吃饱没有，因为我们是女孩子就苛刻
反而更纵容些
大姐早早嫁人我是家里最能干的那个小妹，读书好
近几年做木匠活儿的人越来越多村子也跟着富裕起来了，各家各户也都有了余钱
刘巧珍娓娓道来的话语安抚了王之兰再次泛起涟漪和酸楚的心
姐，我没事，我也知道有些东西是强求不来的
刘巧珍好哭一场吧你在心里憋太久了，会憋出毛病的好好一姑娘，总不想年纪轻轻就出毛病吧
我才不要为了那些人年纪轻轻就憋出毛病
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刘巧珍还是第一次看她哭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这心里的气儿在心里憋久了真的会憋出毛病的就像她虽然没哭过
是这些天的忙碌跟奔波，让他来不及去想那么多，每天钱袋子都有进账还哪有功夫去想那些伤春悲秋的事儿啊
这世上谁离了谁都能活
俗话说的好，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这世上唯有靠自个儿才最踏实，必要的时候可以靠一下别人但那也是在撑不下去的前提下无法处理的前提下
王芝兰抱着刘小珍哭了好久，心里的不痛快也哭出来了
反而情绪更好了，看书也能看进去了
于是两人又看了好一会儿书才睡觉第二天是个大晴天
刘巧珍寻思着今天就不卖包子，馒头卖一天枣糕和油饼
于是两人改，中午出摊儿了
反正今天是晴天，也有日头，看着就要到腊月去了，到了年底街上就更热闹了
长安街上更是热闹的很，各种叫卖声，各种吆喝声
什么磨剪子，戗菜刀
什么吹糖人儿修冰鞋
刘巧珍等再冷一冷什刹海就该冻结实了吧到时候咱们也买两双新冰鞋，学着滑冰去
嗯，我也想去，我还不会滑呢，只是这冰鞋就别买新的了吧，一双冰鞋挺贵的
刘巧珍没事儿，咱们出来这么久，既没买几件新衣服也没好好拾掇拾掇自个儿
刘巧珍等到过年了，咱们可得去什刹海好好玩玩儿，穿着新衣服，新冰鞋，咱们也时兴一回
成到时候咱们先去观察观察，好好学习人家那些滑冰老手都是怎么在什刹海冰场上玩儿的
刘巧珍也不过是20岁对时髦的东西也是喜欢的
枣糕卖的很快，枣糕也比其他包子，馄饨要要利索的多，没有汤汤水水
弄好了直接带出去就行了
今儿赵姐也来说了，说是年前营业执照准能下来
其实两人这些日子也没少往工商局跑，上下都打点过了，再加上赵姐的关系，就算是排号也能排上了
今儿这枣糕卖的还挺快的
那咱们135做枣糕，246还是卖面条，包子，饺子
行
姐妹俩一边说着，一边把摊儿给收了
回家收拾了一番就接着看书了
中午也不打算做饭了就吃点家里剩下的枣糕和炉子上温着的稀饭
刘巧珍把棉袄给脱了
好似想起什么似的，先脱鞋上了炕，从柜箱子里翻找出刚买的毛线一份红色的线，一份蓝色的线
刘巧珍现在织过年的时候咱俩就能穿上新的毛衣了
嗯，服装店卖的那个不如咱自个儿用毛衣针一针一针的织出来的好
远在上海的高家林已经过了两篇稿子了拿到了40块钱的稿费
像他这种拿到40块钱的稿费已经很不容易了
毕竟只是一块小小的板面能够给40块，也已经是看着他文笔文章都过得去40块算是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对于高家林来说，这也算是巨款了
他这段时间靠着稿费也赚了差不多五六十给家里汇了15块钱回去
剩下的45块钱他打算35块钱存起来剩下的15块当做花用
闲暇之余，高加林还是会想到刘巧珍
倒不是因为男女间的那点余情未了只是怕刘巧珍一个人在外面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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