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过了一段时间后，法庭的判决书下来了，盛哲被判了三年零八个月的有期徒刑。在这几个月的期间，甚至一直躲着刑季临。或许他是怕自己自作多情，怕对方根本不想见自己。在入狱前的一天，满身酒气的盛哲，久违的回到了他跟刑季临的那个家。

　　自从那天坦白之后，盛哲再也没有回来这里，他没日没夜的喝酒。有的时候醒来在酒吧，有的时候醒来在街上，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几个月。

　　盛哲一打开门，便看到了耀眼的灯光，跟几个月前他发现那个案子出现问题的那天一样，当他睁开眼，刑季临便站在他面前。

　　本来没有期待盛哲会回来，刑季临一时间有点呆住了，他们已经好几个月没聊过天了。明明以前是那么亲密无间的两个人，现在说起话来，生疏的像刚认识的朋友一样，“你回来了。”还是刑季临先开口。

　　“你怎么会在这里？”盛哲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他没有想过刑季临居然还会在家里等他。

　　盛哲慢慢走进家门，看着这个自己几个月没有踏足过的家，依然干净整洁，就跟以前一样，盛哲突然红了眼眶，哽咽地说道：“我以为，你不会再理我了...”

　　刑季临没有回答他。只是慢慢的。系上围裙，走到厨房开始准备饭菜，“吃完饭再走吧。”

　　那天晚上，他们两个跟以往一样，静静地吃着饭。他们都心知肚明，他们的关系，不可能跟从前一样了。但刑季临这些举动却让盛哲升起了希望。但盛哲不敢多问，他害怕问了之后便打破了现在仅有的宁静，他们又变回剑拔弩张的状态，他不想刑季临把他当做仇人，虽然他确实算是他的仇人。

　　这顿饭盛哲吃的很慢很慢，比以往都慢，像是要把这一刻凝固起来，他默默地记住了他们一起吃的最后一顿饭。盛哲清楚，自己明天就要入狱了，出来之后，或许刑季临早已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了，他不敢有过多的奢望，“就让我拥有最后一次幸福吧，就在今天晚上。”盛哲想。

　　第二天清早，刑季临早已不见了踪影，盛哲自嘲地笑了笑，他清楚刑季临还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盛哲穿好衣服，刮好胡子，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用他能做到的最好的面貌，走出门口，走向他将要面对的结局。

　　确认身份，办理手续，分发衣服、鞋子，分发编号......这一切都比想象中的快。盛哲在进入监狱前转身向后看了一眼，似乎还在期盼着某个身影的出现。

　　盛哲像是看到了什么一般，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眨了眨眼，随后重新看一向某一处，树阴下，分明是刑季临的脸，盛哲就这么站在门口怔怔地看着他，盛哲没有想过刑季临会来送别自己。

　　他看着刑季临缓缓向自己走来，直到他走到自己面前站定时，盛哲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如果这真的是一个梦，那就不要让我醒来吧，他想。刑季临缓缓开口，低声道：“我会等你的，盛哥。我想清楚了，我还是不能原谅你，但是我也不能完全放下你。等你出来后，我想我们重新认识，我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小男孩儿，你也不是当年那个警察，到时候，我们只是盛哲和刑季临。”

　　盛哲听到后泪水瞬间充满了眼眶，他又惊又喜地喃喃回答道：“好，你等我，你等我出来后，我们重新认识。”说罢，盛哲强忍住的泪水决堤而出，他冲上前紧紧地拥抱住刑季临，在他的脖子处放声大哭，泪水浸湿了他的衣领。

　　我等你，我的盛哥。我曾经问过自己一个问题，爱是否可以跨越一切？其实我到现在还没有答案。我只知道你是同我一起经历了一切的人，你给我造了两个梦，童年时的噩梦和成年后的美梦。曾经的我无比渴望能从噩梦中苏醒，后来再次遇见你，是你帮我挣脱噩梦，重新拥抱光明，随即我却跌入第二个梦里，最后这个梦也还是由你亲手打破。我不能以当年那个小男孩儿的身份原谅你，可如果我是刑季临呢？如果你是盛哲，我是刑季临，我们会不会有一个好结局啊？这又是一个未解的问题，可这一次我会怀揣着这个问题，用我的下半生去寻找答案。——刑季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