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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随时都可以见女儿。
下意识便要脱口而出的回答硬是噎在了嘴边,如鲠在喉。
见了。那以后呢?
以她如今的身体状况,不会有很长时间了。等到了无力回天那一日,真正要彻底消弭于这天地间,等那时候,要如何?
再让范禾禾饱尝丧母之痛?
沈清禾陷入了挣扎中 ,黛眉轻蹙,那双平时总是波澜不惊的清丽眸子在此时是一种痛苦的色彩。
良久的沉默,女子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见了。”
“范闲,你回去告诉禾禾,说我早就死了,不必再念。”
虽则残忍 ,但断了将死之人的念想也总是好的 ,省得以后在为自己这个不称职的娘伤心。
她说的果断,看似不动摇。
她这般,倒是让范闲想起许久以前,也是以同样决绝而不容有他的语气与自己一刀两断的。
彼时,她还是那尊贵的,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中的小长公主李承欢。
任是无情也动人。
这四个字,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当初长满新柳的绿堤岸边,笼罩着细雨霏霏,长桥上,,范闲猩红的目光越过烟雨水雾,极尽恳求,第一次卑微到尘埃里,固执的死死扯住她一截艳丽的衣角。
小范大人浑身被雨淋透,孤身立于雨幕中,一向挺直的脊背塌了下来。
分明是相对而立,却仿若隔了千山万水。
她神色淡漠,清绝的脸宛如神祗 ,不可逼视。
但他分明在她眼中读出了不忍。
却抽身的那般决绝,转身离去,拖地的妃色裙摆宛如飞溅上玉珠,只余范闲与潇潇雨未歇。
他的思绪慢慢回笼,目光再次聚焦在沈和清禾的脸上。
双眼一闭,脸色依旧是苍白如纸。
“清禾。”
“姐。”
“你的嘴真的好硬。”范闲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为何而叹。
总之,眼底闪过一抹无奈,便趋于心疼。
话音落下,范闲支起腿,伸手捞起了怀中故作冷静的女子,她如墨般的长发自范闲宽大手掌中溢出淌下,唇边被印上两个分外轻柔的亲吻。
好在,心也够软 ,并非是铁石心肠。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就算她表现的再无欲无求,人情寡淡,以一副漠不关心,高高挂起的面目示人,自诩范闲六亲不认,斩断了情丝无牵挂。
范闲也不会相信分毫。
反而愈发笃定,她的心肠比之李承欢,更加柔软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