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校场风波后,纪伯宰虽将人“收拾”得“安分”了几日,但他自己也清楚,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平静。
沐齐柏的动作越来越频繁,苍梧渊的触角似乎已深入极星渊核心,连他布下的几条暗线都接连被拔除。
而“黄粱梦”与他身世的秘密,更像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时可能落下。
青云大会的日子,终于在合虚六境各方势力或明或暗的涌动中,逼近眼前。
极星渊作为本届大会的主办地,早已是人潮如织,来自六境各方的修士、使者、看客们汇聚于此,空气中弥漫着灵气的躁动与一种山雨欲来的紧绷感。
无归海府邸内,却难得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
云渺近来安分得让纪伯宰都有些意外。
她不再变着法子拆他的结界,也没再溜出去“偶遇”司徒岭或是孟阳秋,大部分时间,只是窝在暖阁的窗边软榻上,对着那局一直未解的残棋发呆,或是摆弄她那些“战利品”
。
司徒岭的剑穗被她系在了腰间,言笑的药囊挂在最显眼的位置,孟阳秋后来不知又送了只什么草编的小鸟儿,她也珍重地收在了一个小匣子里。
纪伯宰看在眼里,面上不显,心底那点隐秘的占有欲却像藤蔓般悄然滋长。
他喜欢她身上沾染他的气息,佩戴他送的灵玉额链,但即便如此,还是让他有一种将这抹抓不住的云霞拢在了掌心的错觉。
这日纪伯宰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一丝未能完全散去的血腥味和夜露的寒凉。
踏入寝殿,却见云渺并未像往常一样扑上来,而是背对着他,坐在梳妆台前。
那梳妆台还是她某日溜出去,不知从哪个拍卖行顺手牵羊弄回来的。
通体由暖玉雕成,上面镶嵌着各色灵宝,华光璀璨,几乎要闪瞎人眼。
她正对着一面水镜,慢条斯理地梳着一头墨缎似的长发。
身上只穿着一件胭脂色的薄纱寝衣,勾勒出玲珑起伏的曲线,雪白的肌肤在纱下若隐若现。
云渺回来了?
她听到脚步声,头也没回,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沙哑。
纪伯宰“嗯”了一声,走到她身后,目光落在水镜里她那慵懒又媚意横生的脸上。
他伸手,拿起梳妆台上的一支金丝嵌宝石的步摇,在她发间比了比。
云渺这支太俗。
云渺透过水镜瞥了他一眼,语气嫌弃,
云渺配不上我今天的心情。
纪伯宰动作一顿,将那价值连城的步摇随手丢回妆奁,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他双手撑在梳妆台两侧,将她圈在自己与台面之间,俯身,下巴轻轻搁在她颈窝,嗅着她身上那独特的甜香,试图驱散心底的暴戾与焦躁。
纪伯宰那,今天的心情,想配点什么?
他嗓音低哑,有些疲惫,但异常柔软。
云渺终于转过身来,正面看着他,伸出纤纤玉指,点在他的眉心,那里因为连日来的筹谋与压力,已有了浅浅的褶皱。
云渺想配点能让你别总皱着眉的东西。
她指尖微凉,带着安抚的力道,轻轻揉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