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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接着道：“刘氏护住了质子，自己却遭了殃。他们在皇宫本就没什么地位，老奴听说，他们没吃的，冬日没穿的时候，刘氏也会……”
“行了。”莺儿忍不住道。
这些话她听得都心惊肉跳，怎么能让神女听见。
“让她说，说说澹台烬吧。”
“唉哟，对于质子殿下，老奴知道得也不多。皇子们小时候爱玩闹，喜欢把质子叫去当玩伴，老奴偶尔看见质子，身上没一块好肉。”
她讲得隐晦，其实好几次，嬷嬷都看见过，他们把澹台烬当畜生欺辱。
说到这里，嬷嬷戛然而止。
她猛然想起早上换班时，宫人们说眼前这位神女救了冷宫里那位。
嬷嬷心头讪讪，也不知道神女对质子是什么态度，她就挑轻的讲了几句实话，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洛绾颜抿紧了唇，心里沉甸甸的。
她眼前骤然浮现澹台烬精致漂亮的容颜，还有他目光中的沉冷阴郁。
怪不得在冰天雪地里罚跪都不吭声，像个木头人，对他来说，可能这些都是家常便饭了。
“刘氏得病后，都是谁在照顾？”
嬷嬷惯会察言观色，斟酌了一下，见洛绾颜看上去没有恶意，说了实话。
“刘氏得疯病后就不能侍奉质子了，听说质子给了浣衣局的赵嬷嬷些银子，让她给刘氏送些饭。”
然而那点儿钱，赵嬷嬷顶多想起来就给刘氏扔个馒头，喂狗一般。
洛绾颜说：“莺儿。”
她从莺儿手里接过荷包，拿出几锭金子，递给嬷嬷。
“嬷嬷得空，也照看下刘氏，为她换身衣裳，擦洗一番。让她吃食也好些，倘若我下次再来，看见刘氏养得不错，定会好好答谢嬷嬷。这件事别告诉其他人。”
紫衣嬷嬷笑得见牙不见眼，接过沉甸甸的金子：“神女您说的哪里话，您的吩咐，奴婢省得。”
等嬷嬷走远，莺儿眼睛亮亮的，小声道：“神女仁慈，是在同情质子殿下吗？”
同情吗？
当然同情。
可更多的，洛绾颜觉得荒谬。
诚然澹台烬天生邪骨，诚然按照本来的命格，他会在成为魔神在五百年后屠遍修真族。
可他现在分明什么也没干。
他还是个普通的凡人，比常人更脆弱更无助。
至少他现在还没有害过人。
她方才听得清清楚楚，这些年澹台烬和他的奶娘经历了些什么。
她第一次有点能理解，为何每个身怀邪骨的人，最终都会成魔。
若身处地狱，善良和软弱不可以保护自己，自己便化作刀刃，又有何不可？
未来惊天动地的大人物，这些年，却只能在人间万般苦楚中沉浮。
因为经历过没有力量保护自己的痛苦，才会在后来大开杀戒吗？
洛绾颜轻叹一口气。
作为神女理应爱世人，可在苦海中浮沉的澹台烬不也是世人中的一人吗？
她想，她要改变澹台烬的结局，她应该拯救他。
与那根被绑错的红线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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