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曾经信任的朋友,任如意没有防备。
因为她觉得这一切都太不对了。
皇后娘娘不对劲,伽陵也不对劲,任如意在被伽陵用剑刺穿胸口时,她下意识的反应是去拔下骨镯,因为她认为是骨镯影响了这一切。
然而当骨镯掉落在地,伽陵一掌狠狠重伤在她的胸口处,剑刃穿过血肉和肋骨,直接从心脉处要了她的性命。
伽陵“任辛,娘娘说的不对吗?主子与奴才永远都不同类,你凭什么总觉得高人一等?总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伽陵“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朱衣卫的荣誉是你带来的,朱衣卫的灾难也是你带来的!”
伽陵“是你自以为是害了朱衣卫的姐妹! 是你妄自揣测娘娘的心意,你既然背负了罪名为什么不直接动手?反正再多一个杀头之罪也没关系不是吗?!”
当昔日的朋友说出这番冰冷的话语时,任如意整个人都崩溃了。
她与昭节皇后是主子与奴才。
她为了朱衣卫的未来拿命做任务被说成自以为是和高高在上。
妄自揣测真是她一个人的原因吗?
背负了杀害皇后的罪名就要不在乎去背负多一个杀头之罪,因为一条命就是一条命,多了几条罪也是一条命的事。
任辛就一条命,任如意也是一条命。
明明不是她的错,怎么从她们嘴里说出来,仿佛她活着就错了呢?
任如意“我不认…我不认!”
任如意“娘娘明知真相却不肯直说,分明是娘娘心知自己被家族抛弃!你不肯让自己最后的尊严和体面毁在对我所说的真相里!”
任如意“安帝对朱衣卫本就疑心,他既然能够做出这种事,那么杀了所有朱衣卫的女子也并非不可能!帝王之心我又如何左右?!”
任如意“凭什么…凭什么怪罪我!”
任如意一声声为自己反驳,为自己质问,可换来的只有再一次的伤害。
她想要反抗,可浑身就像失去了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整个过程她没有求饶,没有求救,因为此刻的任如意已经心灰意冷了。
即便没有戴着骨镯,她仿佛也看见了昭节皇后在一旁无动于衷的神情。
伤害你的人不会在乎你究竟有没有错,因为从她们伤害你的那一刻,你说什么,做什么便都是错的…
伽陵被邓恢凌辱是她的错…
昭节皇后无法瞑目是她的错…
朱衣卫姐妹被害也是她的错…
任如意生来第一次质疑了自己,被刀子捅的次数多了,痛也就感受不到了…
任如意(热…温热的…)
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落在她失去血色的脸庞上。
在任如意尚未合眼的目光中,她残留的一丝意念仿佛看见了自己被红葵搂在怀里,而她正在落泪…
血色的眼泪…
一滴滴掉了下来…
任如意(不…不要…不要哭…)
任如意仿佛一具了无生气的傀儡,她看着红葵抱着自己的尸体在落泪,看着红葵亲手掰断了伽陵的脑袋,看到了伽陵倒地时、她的手依然护着她的小腹……
原来,她有了身孕。
是邓恢的孩子。
所以伽陵对她的恨、对邓恢的恨,也包括对孩子的恨,都在她下手这一刻走向了毁灭。
任如意很想安慰一下红葵,她从没有觉得一个人的眼泪如此滚烫,宛若被烈火灼烧般,让她无法闭眼,无法瞑目…
红葵“啊啊啊啊!!!”
红葵“啊啊啊啊啊啊啊!!!”
歇斯底里的愤怒使整个大地在颤抖,地面上裂出一道十几米深的缝隙,不少被束缚的鬼魂在这一刻混乱了人间。
这天下终究迎来了一场浩劫。
人在死之前,最后消失的是听觉。
任如意想起了话本上的一段话:
我害怕鬼,鬼却未伤我分毫。
我相信人,人却将我遍体鳞伤。
人与鬼,究竟谁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