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光破晓，当外头的日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的时候，张起灵醒了。

张起灵走下沙发，走进洗漱间开始洗漱，等他洗漱完出来后，就发现龙葵也醒过来了，而此时的她，正一脸迷茫的捏着自己身上的被子。

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此刻好似被模糊了视线，一副还没完全睡醒的模样。

张起灵径直走向木桌，拿起桌上的剑鞘，转身递给已经下床，刚走到自己身后的龙葵。

龙葵抱着魔剑，就见一柄新做的剑鞘横亘在自己眼前。

“给你的。”

张起灵的声音还似昨晚那般，冷冰冰的，没有多余的感情。

可龙葵却不觉得，她惊喜的接过剑鞘，她一边惊讶于这柄剑鞘与魔剑的吻合度，一边又为自己昨晚占了他睡觉的地方而觉得不好意思，总之，在数种情绪的交织下，龙葵微微仰头看着对面的张起灵，少女清澈的眼神就这么落在了张起灵的眼里。

张起灵不作它想，只听见龙葵清脆的声音适时响起，

“谢谢，小葵很喜欢。”

张起灵听罢，只是点了点头，随后背起自己的黑金古刀开门往外走，龙葵见他要出去，于是连忙抱着魔剑跟了上去。

许是因为现在正是太阳刚升起的时候，两人走在日头下，也不觉得有多炎热，周围的空气也不比正午时分，灼热的叫人喘不过气。

张起灵大步的走在前头。

龙葵隔着一点距离，不远不近的跟在他的后面。

张起灵在早点铺前停了下来，顺手给龙葵也买了份早餐。

龙葵接过张起灵递过来的早餐，正欲开口道谢的时候，张起灵一句话就堵住了龙葵微张的嘴巴，

“别跟着了。”

龙葵拿着手里的包子，一时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只能将它无助的捏在手里。

张起灵的话，突然就让她勾起了以前的记忆。

那是姜国还在的时候，龙阳也是这般，每逢龙阳要外出打仗，他便做什么都不许龙葵跟着。

甚至不惜打断龙葵的腿，也要断了龙葵跟着他上战场的心。

龙葵还没来得及从过往的记忆中缓过来，便见张起灵已经转身离开了，龙葵想也不想，直接大步追了上去。

跟不跟，张起灵说了不算。

这次，休想再甩掉龙葵。

于是，龙葵又跟在了张起灵的后面，张起灵自顾自的走自己的路，也不管仍然跟在自己身后的龙葵，两人大概走了半个小时，张起灵再见到几个人的身影后，总算停了下来。

那几人中的一人同张起灵打了个招呼，张起灵也不应他，只点了点头，然后面无表情的跨过他上了开往山东临沂的长途汽车。

龙葵见状，正想跟在他后面上车，就被吴三省喊住了，龙葵听着吴三省的声音，便想起了这人是那古玩店的老板，龙葵礼貌的跟他打了个招呼，

“你好。”

吴三省看着龙葵，见她未曾离身的剑一夜之间多了柄剑鞘，虽然好奇却并未询问，只是关心道，

“妹子你是找到你要找的人了。”

龙葵听了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指指了指刚刚上车的张起灵。

吴三省看了，那是何等精明，一下子就想通了龙葵说的人是谁，

“你要找的人是小哥？”

龙葵“嗯”了一声，随后不再理会吴三省，连忙转身沿着张起灵的路径爬上了长途汽车。

龙葵有些担心，她怕张起灵进了这个奇怪的长盒子里面，自己就会找不见他。

好在龙葵的担心是多余的，她一上车就看到了靠在车窗坐着的闭目养神的张起灵，于是她蹑手蹑脚的走到张起灵的身边，随后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下。

张起灵感受到了身边的动静，他双眸紧闭，可眼皮子底下的眼珠子却在无人察觉的时候不经意的转了下，到底还是没有再睁眼看她。

至于还没上车的吴三省，在被潘子问道是不是要在多补一张车票的时候，他果断的让潘子再去多买了一张票。

这张票是买给龙葵的。

既然龙葵说了认识小哥，而且看她这架势，想来这一路也是要跟去的，吴三省是老江湖了，人情这一块有多精那是没得说的。

虽然小哥态度不明，但到底是好友介绍过来的人，这次行动肯定还得靠他帮衬，至于这突然冒出来的姑娘，他虽然捏不准她跟这小哥的真实关系如何，但只要不伤和气，总是没错的。

老祖宗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不过一张票，若真用不上，浪费了也就浪费了，可若这要是在用得上的时候没有，那保不齐就要得罪人了。

好在，事情的发展确如吴三省所料，这张票果然派上了用场，因为龙葵果然一路跟着他们。

在车上的时候，吴邪熟络的跟众人插科打诨，嘴里的话就没停过，也正因为吴邪的热情，龙葵也能时不时的跟他们说上几句话。

比如她也开始跟着吴邪喊吴三省三叔。

三叔旁边坐着的是潘子，吴邪旁边坐着的是阿奎，而自己旁边坐着的，他们都喊他小哥，因为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

吴邪指着正直勾勾的盯着天看的张起灵，笑着问龙葵，

“小葵，你跟这闷油瓶是一起的，那你一定知道他的名字吧。”

龙葵一愣，随后诚实的摇了摇头。

吴邪见状，以为她是不愿说，于是嘴了一句，

“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啊？”

张起灵听着旁边的动静，又看着自己身旁坐着的龙葵正用手指绞紧自己的衣裙，一副茫然无措又无地自容的模样，便转过头盯着龙葵手里的包子说，

“吃掉。”

众人听着张起灵的声音，纷纷转过头朝张起灵看去，天知道，从上车到现在，这是张起灵说的第一句话，正当众人想听他接着说下去的时候，张起灵却跟哑巴了一样，再也没动静了。

只有龙葵，在听到张起灵的话之后，乖乖的拿起手上的包子，一口一口的啃了起来。

张起灵见她吃了起来，便不再管她，转过头继续透过车窗盯着窗外的天空看。

沧海桑田，世事变幻，如今的天空，不比以前那般干净了。

吴邪看着龙葵吃包子的样子，马上就明白了，快人快语的问道，

“小葵你还没吃早饭的啊？”

龙葵拿着被她咬出一个牙印的包子点了点头。

吴邪一听，立马从包里掏出了自己的小零嘴，炫耀似的拿着零食在她眼前晃了晃，随后笑着对她说道，

“那你快吃，不够我这里还有零食。”

龙葵轻轻“嗯”了一声。

可吴邪还没等来龙葵道谢的话，他便收获了吴三省的一记闷头栗，吴三省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零食！零食！零食！真拿自己当旅游来的！你爷爷留给你的笔记看了多少，有这闲功夫，多学点有用的东西吧。”

听了吴三省的话，吴邪下意识的反驳，随后众人一时闹作一团，龙葵看着这热闹的氛围，唇边忍不住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她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这般热闹的事了。

她也很久没有看到这般有活力的人了。

就像以前跟在景天哥哥身边一样。

想到这里，龙葵又吃了一口包子，轻轻的嚼烂，然后把它咽下去，如今的她，终于可以再次尝出五谷杂粮的味道了。

肉包的味道，虽然普通，却叫她吃的唇齿留香，欲罢不能，她吃的很慢，想让这味道在嘴里留的时间能够久些。

张起灵见她许久才吃了半个包子，于是用余光悄悄打量了她一眼，见她还在吃，便不再管她，随后靠在椅背上，闭眼睡觉。

在睡前，他忍不住腹诽道，女孩子吃东西都这么慢的吗？

还是只有她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