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无恙.
╲人间皆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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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曦臣立于书案前,广袖轻垂,眉宇间凝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忧色,看向蓝启仁道:“叔父,蓝氏举办听学数十载,温氏从未派子弟踏足云深不知处。此次虽说只是来了温氏旁系的一对子弟,恐怕也是别有用心。”话里的疑虑,藏不住对温氏反常举动的警惕。
蓝启仁捻着胡须,目光落在案上摊开的典籍上——他并非没察觉异样,只是世家相交,总需守“来者是客”的礼数。他抬眼看向蓝曦臣,声音沉稳如浸了竹露的古玉:“曦臣啊,来者是客,不论他们目的如何,我蓝氏只需以礼相待,暗中小心防备便是。”
蓝曦臣闻言颔首,应声附和:“叔父说的是。”可眼底的顾虑并未完全散去,他望着窗外连绵的竹影,沉默片刻又道:“侄儿仍有一事挂心——温氏以火行法为根基,前些时日各地出现的傀儡,其身上缠绕的邪气中,似有火灵力的灼意,不知二者是否有关联?”
蓝启仁抬手端起茶盏,温热的茶水滑过喉间,却压不下心头渐起的沉郁。他缓缓放下茶盏,指节在盏沿轻轻摩挲,声音低了几分:“温氏登临仙督之位后,行止愈发乖张。不夜天城如今楼宇连绵,有如一城,门下客卿更是不计其数,近几年更是横行无忌,恃强凌弱。”
他顿了顿,语气添了丝凝重:“如若那些摄灵害命的事,真与仙督温若寒有关,恐怕就不是你我二人能够轻易决断的了。”
书房内霎时静了下来,只有窗外竹风簌簌作响,将这份疑虑缠缠绕绕,散入云深不知处的清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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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瑶远远见蓝曦臣从雅室出来,连忙快步跟上,待走近了,才恭敬开口:“泽芜君。”话音落时,他已躬身行了一礼,姿态谦卑却不失分寸。
蓝曦臣停下脚步,见是他,也温和地颔首回礼。晨光透过云深不知处的竹隙,落在两人身上,倒添了几分平和。
“孟公子,拜礼已散,怎还未回去歇息?”蓝曦臣眼中带着几分疑惑,他原以为孟瑶会随聂氏众人一同返程。
“孟瑶特来拜别泽芜君。”孟瑶始终微微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眼底神色,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拘谨,仿佛习惯性地放低姿态。
“拜别?”蓝曦臣微怔,随即温声道,“孟公子不如盘桓数日再走,云深不知处的春景尚佳。”
“孟瑶乃聂氏客卿,既已完成此行目的,还是早些回去复命为好。”孟瑶轻轻摇头,拒绝了挽留。
蓝曦臣见他意已决,便不再多劝,只道:“既如此,曦臣不便多留。聂宗主为人光明磊落,赏罚分明,只要是有功之人,他必定不会亏待。孟公子在聂氏,定能有所施展。”
这话似是触动了孟瑶,他终于缓缓抬起头,目光与蓝曦臣相对,眼底掠过一丝暖意,轻声道:“孟瑶记下了。适才拜礼之上,多谢泽芜君为孟瑶转圜。”说罢,又要躬身行礼。
“严重了。”蓝曦臣连忙伸手扶住他,语气愈发温和,“你我皆是同辈,不必行此大礼。”
孟瑶被他扶住手臂,动作一顿,随即朝着蓝曦臣露出一抹浅淡的笑,眉眼间的拘谨散去不少:“孟瑶告辞。”
蓝曦臣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轻轻颔首:“一路保重。”竹风拂过,将这声叮嘱送远。
╲后山



温情踏着晨露来到云深不知处后山,指尖捏着一枚银针,目光警惕地四处张望——她总觉得这片竹林深处藏着异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牵引。忽然,她瞥见前方竹丛间隐约有微光闪动,心中一凛,迅速将银针扣在指间,朝着那处疾射而去。
“叮”的一声轻响,银针撞上无形的屏障,瞬间弹落。温情眉头紧锁,暗自思忖:“有结界!”她俯身捡起银针,指尖摩挲着针身,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这结界的灵力波动,竟不似蓝氏常用的术法。
与此同时,后山的溪流边却是另一番热闹景象。魏无羡挽着裤腿站在浅水里,双眼紧盯着水面,小声嘀咕:“看我怎么把你逮住……”他悄悄伸出手,正要抓住那条游过的鱼,身后却传来聂怀桑的一声惊呼:“诶,魏兄!”
鱼群瞬间受惊散去,魏无羡无奈地回头,对着聂怀桑叹气:“都被你吓跑了!”
岸上的凉笙看得津津有味,忍不住笑道:“哦吼吼,真的有鱼啊!远道远道,我也想捉鱼!”
“阿笙你就别去了,”魏无羡连忙摆手,“你魏哥哥给你捉,保证捉条最大的!”
凉笙只好乖乖坐回岸边,看着魏无羡重新专注于水面。没过多久,魏无羡猛地出手,竟真的捉住了一条巴掌大的鱼。凉笙眼睛一亮,满心崇拜:“好厉害啊!浅浅能捉到,远道也能捉到,怎么就我……”
聂怀桑见状,激动地凑过去:“给我给我!让我来拿!”魏无羡随手把鱼往他手里一递,可聂怀桑手忙脚乱,鱼“啪嗒”一声掉回水里,瞬间没了踪影。
“聂兄啊,”魏无羡哭笑不得,“你不帮忙就算了,我好不容易捉的鱼,你还给放跑了!”
“对啊聂怀桑,”凉笙也跟着附和,“你也太不小心啦!”
聂怀桑挠了挠头,辩解道:“我说魏兄,我们清河多山少水,哪像你们云梦,全是平湖大江!再说了,我们有法术,捉鱼哪用亲自下水啊?”
魏无羡闻言,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你捉鱼还用法术?多没意思啊!我带你玩遍姑苏,玩的不就是上山下河的乐趣吗?”
聂怀桑想了想,点头道:“这么一说,也有道理啊!”
“我说远道,你怎么这么喜欢带坏别人啊?”凉笙笑着调侃。
“哪有阿笙,”魏无羡假装委屈,“有你这么说你魏哥哥的嘛!”
“那咱们继续!”聂怀桑挽起裤腿,也跳进了水里。魏无羡忽然对着他做了个“嘘”的手势:“先别吵,你看——好多鱼啊!”聂怀桑连忙凑过去,却没防备魏无羡突然伸脚,把他轻轻踹进了深一点的水里。
“魏兄,救命!救命啊!”聂怀桑在水里扑腾着,大喊起来。
魏无羡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你也太胆小了!”
“魏无羡!”聂怀桑气得直呼其名,却在魏无羡指向他身后时,下意识地收了声:“嘘——鱼?”
魏无羡却没看鱼,他的目光越过聂怀桑,落在了不远处竹林边的身影上——是温情。他连忙对凉笙使了个眼色,轻手轻脚地跟了上去。凉笙见状,也跟在在后面。
╲卡
2020.04.22执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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