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从哪来的?”
巽风的目光从瓷碗上方看他一眼，那人态度蛮横，他不想多作理会。
“啧，问你话呢。”
那人粗糙的手上腻着油，手中在摆弄短刀。
巽风还是不理，那人被激怒。站起身来，短刀举在巽风的脖子上。
“我就不信，一个凡人会不怕死。你哑巴了，不会说话。”
巽风将瓷碗放回桌上，发出沉重的撞击声。眼睛带着怒火，却是瓷娃娃似的长相，起不来威慑作用。
“真是个哑巴。”那汉子觉得无趣，自己放下短刀。
“这是哪里?”
清柔的声线传进耳朵，那汉子皱眉睁大眼睛。
“原来你会说话。”
巽风瞥向别处，那人给他的感觉很不好。
“这是哪?”
那汉子走到窗前，大手一挥，将窗子打开。粗壮的胳膊搭在窗沿，两只手支撑着窗子两侧。
“全天下最大的战场！”他的笑声哗哗响起，如阵阵阴风扫过。
巽风望向窗外，那战场血红一片。很多尸体血肉模糊，无人收敛。往近处瞧，已经有人拿车推着尸体，将他们搬走。
“没想到还有人记得他们。”战场的死尸，在城郭废弃后，凯旋归去后，嫌弃麻烦通常就遗弃在战场上。等战后运回家乡，已经腐烂发臭了。
他听到了那汉子的嘲笑。
“你笑什么?”
“笑你蠢啊，居然对着那些尸体长吁短叹那些。优柔寡断，难成大器。”
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巽风头皮发麻。“这些尸体，可都是我们的储备啊。”
他浑身起了冷汗，想到一个族群。
“你是嗜灵将军?”
“你怎么知道?”那汉子露出警惕。
嗜灵族，长居于云梦泽。集日月之气，吸将士愁怨。他们是将士怨气化形，常年和战死的将士遗骸打交道，喜欢睡在他们身边。
他们身上有极重的怨气，从生到死，盘踞于战场。怨气太重，外族靠近就会枯死。
他们的首领，世世代代，称为嗜灵将军。
巽风没有注意到那汉子短暂的伤感，后退着远离他。对方显然预料到了，咧唇笑起来。
“等你死了就是我的。”
巽风手腕发力，剑对准他的胸膛。两人位置倒换，那汉子抓住剑刃，巽风紧急抽回。
血液顺着他的手滴在地上，升腾起浓重的黑色。怨气被具象化，那汉子的手上也散发着黑气。
“看来还是个有骨气的。”
巽风说道：“我不是战场上死的，不会有你想要的怨气。”
“我讨厌那些尸体！”那汉子说道。
巽风面露惊讶，与将士亡魂为伍的种族，居然出了个讨厌战场遗骸的首领?
“他们死都死了，还不安宁！天天在我耳边诉苦，吵闹，咒骂，我受够了！他们天大的冤屈，和我有什么关系，要来折腾我！！！”
嗜灵将军被激起情绪，在崩溃的边缘。他攥住巽风的手腕，恶狠狠说道：“相比起来，你看起来更不错。”
“你给我放手！”巽风腹中还有孩子，对这些怨气最是敏感。他声音愤怒，要挣脱那人的束缚。
如果因为他，对腹中孩子有什么影响，他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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