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尔的雪停了，但寒意依旧刺骨。李恭喜站在留学生宿舍楼下，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迅速凝结又消散。她掏出手机，拨通了搬家公司的电话。

"对，汉南The Hill，3号楼顶层。"她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今天下午两点。"

挂断电话后，她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几秒，上面还显示着昨天与母亲的通话记录——23分48秒，是她这半年来与母亲通话时间最长的一次，也是最令她心寒的一次。

"恭喜啊，妈妈不是故意瞒着你的。"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带着几分心虚，"就是...老张他孩子正好上大学需要房间，我想着你反正也不常回来..."

李恭喜当时站在宿舍的窗前，望着外面飘落的雪花，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机。她想起高中时自己拼命学习、炒股、编程，就是为了不向离婚后的母亲要一分钱生活费。大学四年加上研究生两年，她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每次回去，那个小小的房间始终保留着，床头还摆着她高中时最喜欢的侦探小说。

现在，连那个房间都没有了。

"我知道了。"她最终只说了这一句，然后挂断了电话。

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很快融化成水珠。李恭喜眨了眨眼，将那些不合时宜的软弱一并眨去。她不是那种会为这种事哭哭啼啼的人，但胸口那种被掏空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恭喜啊，你又被甩了。"她轻声自嘲着，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只不过这次"甩"她的，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手机再次震动，是朴彩儿发来的消息：

【老公快看，海景超美！！！】

【你不跟我回家真是太可惜了～】

李恭喜看着屏幕上朴彩儿灿烂的自拍，背景是蔚蓝的海岸线，嘴角忍不住上扬：【有空再说吧，我现在要去公寓收拾东西。】

……

李恭喜站在她和朴彩儿合租的公寓门口，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两圈，发出清脆的咔哒声。推开门，熟悉的柠檬味空气清新剂味道扑面而来，客厅里还保持着朴彩儿去釜山前的样子——茶几上散落着几包吃了一半的薯片，沙发上堆着五颜六色的抱枕，电视柜旁的游戏手柄线缠得像一团乱麻。

她放下背包，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推开门，一张单人床、一个书桌和一个衣柜，简洁得近乎冷漠。墙上唯一的装饰是首尔大学计算机系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被朴彩儿强行裱在相框里挂了上去。

李恭喜开始收拾自己的物品。她的东西不多，几箱专业书籍，一台高配电脑，几套换洗衣物。当她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尘封已久的纸箱时，手指微微一顿。

纸箱里是她从中国带来的全家福。照片上还是初中生的她站在父母中间，三个人都笑得勉强。那是父母离婚前最后一张合影。

手机震动起来，是朴彩儿发来的消息：【到公寓了吗？我后天就回首尔！釜山的海鲜好好吃，给你带了辣炒章鱼～】

李恭喜嘴角微微上扬，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嗯，在收拾东西，有件事要告诉你。】

李恭喜将全家福放回纸箱，拨通了朴彩儿的视频电话。屏幕那头的女孩正坐在海景酒店的飘窗上，发梢还带着海风的湿气。

"恭喜！"朴彩儿兴奋地晃了晃手里的章鱼腿，"你看这个——"

"我买房了。"李恭喜突然开口。

视频里的朴彩儿瞬间定格，章鱼腿"啪嗒"掉在盘子里。三秒后，她的尖叫声几乎刺破麦克风："莫？！你说什么？！"

"汉南The Hill，244平。"李恭喜把摄像头转向窗外的首尔塔，"现在在收拾行李，下午搬过去。"

屏幕剧烈晃动，朴彩儿手忙脚乱地架好手机，整张脸几乎贴在镜头上："等等！你哪来的钱？那个楼盘起步价都要60亿！而且——"她突然瞪大眼睛，"你之前不是说毕业要回国吗？"

李恭喜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纸箱边缘："前天和我妈通完电话，改主意了。"她顿了顿，"我在韩国创业。"

朴彩儿的表情从震惊变成担忧，最后定格在某种复杂的欣喜上。她突然压低声音："恭喜...你该不会是把游戏账号卖了吧？"

李恭喜轻笑出声，从钱包里抽出黑卡在镜头前晃了晃："我高中做量化交易的时候，比特币才300美元。"

"......"朴彩儿张着嘴的模样像条缺氧的鱼，"可是你说家里不是有钱人..."

"确实不是。"李恭喜认真道，"钱都是我自己赚的。"

视频突然黑屏，五秒后朴彩儿发来二十条轰炸消息：

【啊啊啊我要看房子！】

【现在！立刻！马上！】

【老公你太帅了！！！】

【我能不能继续和你住？我付租金！】

【不对你这种土豪应该看不上我的租金...】

【我负责打扫卫生！】

李恭喜看着不断跳动的对话框，胸口那股郁结的气息突然消散了些。她重新拨通视频，对准正在打包的纸箱："要来住可以，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朴彩儿警惕地问。

"别叫我老公。"

"好的老婆！没问题老婆！"

李恭喜无奈一笑，不想再搭理这个小无赖。

二个小时后，李恭喜站在她和朴彩儿合租的公寓门口，手里捏着那张已经签好字的退租协议。房东大妈一脸不舍地拉着她的手："恭喜啊，你们是我见过最省心的租客了，彩儿那丫头什么时候回来？"

"她还在釜山度假，也许明天吧。"李恭喜礼貌地抽回手，将钥匙交还给房东，"谢谢您这两年对我们的照顾。"

搬家公司的工作人员正在将打包好的纸箱一一搬上货车。李恭喜环顾这个住了近两年的小公寓，墙角还有朴彩儿贴的粉色墙纸，厨房里她亲手安装的置物架，以及阳台上那盆顽强存活的绿萝——

朴彩儿总是忘记浇水，全靠她暗中照料。

而现在，李恭喜走过去捧起那盆绿萝，它也要跟着她们搬进新家了。

……

汉南The Hill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李恭喜抱着绿萝站在244平的大平层中央，落地窗外是整个首尔的繁华天际线。搬家公司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个箱子放在玄关，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个低调得近乎冷漠的年轻女孩。

"需要帮您拆箱整理吗？"领头的工人擦了擦汗。

"不用，谢谢。"李恭喜递过小费，关门的动作干脆利落。

她将绿萝放在阳光最好的飘窗上，然后掏出手机给朴彩儿拨去视频通话。屏幕几乎立刻亮起来，朴彩儿的脸挤满了整个画面："啊啊啊快给我看房子！"

李恭喜切换成后置摄像头，缓缓扫过宽敞的客厅——意大利进口的云纹大理石地面，德国定制的智能家居系统，开放式厨房中央岛台上摆放着全套Miele厨具。镜头转向主卧时，朴彩儿的尖叫声几乎刺破扬声器："天啊！那个浴缸！那个衣帽间！那个——"

"防弹少年团住2号楼，"李恭喜突然开口，"李在镕在5号楼顶层，宋慧乔好像住在我们隔壁单元。"

视频那头突然死寂。

三秒后，朴彩儿的声音颤抖得不成调："你、你是说我们现在和、和那些明星是、是邻居？"

"物业是这么说的。"李恭喜把摄像头转向窗外，"不过我没兴趣。"

"李恭喜！"朴彩儿在屏幕那头抓狂，"那可是防弹少年团！三星太子！国民女神！你居然说没兴趣？！"

李恭喜把手机架在茶几上，开始拆箱自己的电脑设备："嗯。"

"啊啊啊我明天就回首尔！不，我现在就改签！"朴彩儿手忙脚乱地翻找着什么，"等等，我要把那条限量版裙子带上，万一在电梯里遇到柾国..."

李恭喜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继续组装她的三屏工作站。当朴彩儿絮絮叨叨到"要不要带签名板"时，她突然打断："你的房间在右边，衣柜已经装好了。"

朴彩儿再次定格，眼眶突然红了："恭喜...你真的要我和你一起住？"

"不然呢？"李恭喜头也不抬，"让你继续住那个蟑螂横行的地下室？"

视频那头传来夸张的抽泣声："呜呜呜我老公太好了...我要给你做一辈子饭！"

"免了，"李恭喜终于露出嫌弃的表情，"你上次煮的泡面里还有蛋壳。"

挂断电话后，李恭喜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夕阳将汉江染成金色。手机震动起来，是房产中介发来的消息：【李小姐，您要的江南区写字楼已经谈妥，随时可以签合同。】

她回复得简洁：【明天上午十点。】

转身时，绿萝在晚风中轻轻摇曳。李恭喜伸手碰了碰它的叶子，突然想起大三那年冬天，朴彩儿硬把这盆半死不活的植物塞给她："恭喜啊，养点活物吧！你房间跟停尸房似的！"

那时的她刚被学长拒绝，整日泡在实验室里，确实像个没有生气的幽灵。而现在...

李恭喜环顾这个宽敞明亮的新家，嘴角微微上扬。

……

第二天中午，朴彩儿拖着行李箱冲进玄关时，李恭喜正在调试智能家居的中控系统。

"老公！"朴彩儿一个飞扑挂在她背上，"我们的豪宅呢？快带我参观！"

李恭喜无奈地背着这个树袋熊走向主卧："这是你的房间。"

朴彩儿从她背上滑下来，推开门的瞬间倒吸一口冷气——整整两面墙的嵌入式衣柜，king size的公主床，梳妆台上摆着全套La Mer护肤品。落地窗外是私人阳台，正对着汉江景观。

"这、这真的是给我的？"朴彩儿的声音在发抖。

"嗯。"李恭喜指了指衣柜，"你说衣服多。"

朴彩儿突然冲进卫生间，又尖叫着跑出来："那个浴缸是按摩的？！还有智能马桶？！"

接下来的半小时，李恭喜被迫跟着兴奋过度的朴彩儿跑遍每个角落——从可以容纳十人的影音室，到配备了专业咖啡机的西厨，再到能俯瞰整个首尔的露台。朴彩儿在每个房间都拍了至少二十张照片，最后瘫在客厅的Baxter沙发上喘气："恭喜...我是不是在做梦？"

李恭喜递给她一杯冰美式："房产证在抽屉里。"

朴彩儿突然跳起来抱住她，声音闷在李恭喜的肩膀里："谢谢你...真的..."

李恭喜僵了一秒，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我能发ins吗？"朴彩儿突然抬头，眼睛亮晶晶的，"就发房子的照片！不拍你！"

"随你。"李恭喜转身走向书房，"别打扰我工作。"

朴彩儿欢呼一声，立刻开始精心挑选照片。她特意避开了所有可能反射人影的角度，最后上传了九张豪宅局部图，配文：【托老公的福住进dream house～[爱心]】

发完她就跑去厨房研究那些高端厨具了，完全没注意到评论区正在以惊人的速度爆炸：

【这个装修...汉南The Hill？？】

【老公？是指老公哥吗？？】

【卧槽这户型图我看过，98亿那个！】

【所以彩儿小宝贝和老公哥同居了？！】

三小时后，当朴彩儿哼着歌准备晚餐时，她的手机已经被消息轰炸到死机。李恭喜从书房出来，看见她正对着黑屏的手机发愣："怎么了？"

"不知道..."朴彩儿茫然地抬头，"手机突然就..."

李恭喜接过手机，长按电源键重启。瞬间涌入的数千条通知让手机再次卡死。她皱眉连上自己的电脑，快速浏览了事件经过，然后淡定地合上笔记本："你上热搜了。"

"莫？！"

"#老公哥真身、#汉南TheHill#、#彩儿小宝贝#，现在都在热搜前十。"李恭喜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有人通过你照片里的玻璃反光处理出了我的侧影。"

朴彩儿的脸色瞬间煞白："对、对不起！我马上删——"

"不用。"李恭喜把手机还给她，"迟早的事。"

朴彩儿战战兢兢地打开推特，热搜第一赫然是：【老公哥竟是首尔大女神学霸？！】配图是从她照片里提取处理后的一张高清侧影——李恭喜倚在落地窗边，短发利落，侧脸线条如雕塑般精致，黑色高领毛衣衬得皮肤冷白，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评论区已经疯了：

【这颜值是真实存在的吗？？】

【谁说老公哥是男的出来挨打！】

【姐姐杀我！】

【等等，这不是计算机系的李恭喜学姐吗？！】

朴彩儿颤抖着点开这条回复，下面已经盖起了千层高楼：

【首尔大计算机研二的路过，李学姐是我们系传奇好吗！】

【本科直博全奖，发过七篇顶会论文】

【听说谷歌开千万年薪挖她都被拒了】

【我是她助教课的学生，学姐讲课比教授还清晰】

【上次我电脑崩溃论文差点没了，她在图书馆帮我修到凌晨】

【她给校园流浪猫买的猫粮都是进口的...】

……

一条条爆料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很快有人整理出了#李恭喜学霸事迹#的专题：

- 大四时单枪匹马黑进学校系统，揪出偷拍女生更衣室的变态

- 无偿帮被霸凌的学妹修复被删除的监控录像

- 下雨天把伞给陌生学妹，自己淋雨回宿舍

- 在教授突发心脏病时代课，那堂课评分创下系史新高

- 曾经连续48小时不睡帮朋友debug毕业项目

……

朴彩儿越看越心惊，抬头看向正在切菜的李恭喜："恭喜...你..."

"嗯？"李恭喜头也不抬。

"你以前...做过这么多事？"

李恭喜的动作顿了顿："顺手而已。"

朴彩儿突然鼻子一酸。她想起大三那年自己食物中毒，李恭喜翘了期中考试背她去医院的场景。那时她烧得迷迷糊糊，只记得对方单薄的肩膀和急促的呼吸声。

"等等！"朴彩儿突然瞪大眼睛，"这、这是什么？！"

屏幕上，一个名为【李恭喜感情史大揭秘】的帖子正在疯传：

【学姐只追美人是有名的！但都失败了哈哈哈】

【她给篮球队长写的情书被当众朗读，结果人家说"恶心"】

【给学生会主席送花结果对方花粉过敏进医院】

【最惨的是追了三年的金学长，听说骂她变态】

【但是！金学长的妹妹刚爆料：学姐被拒后还无偿帮她补课！】

【这是什么天使啊呜呜呜】

更劲爆的是，有人贴出了金学长妹妹的私聊记录：

【我哥真的眼瞎！恭喜欧尼追他的时候超级用心】

【每天早餐不重样，帮我哥debug期末项目到凌晨】

【最绝的是我生理期弄脏裙子，她直接把外套给我围上】

【我哥拒绝她后，她还每周都来帮我补习数学，就因为“答应的事情要做到”】

【现在知道欧尼买房了我哥肠子都悔青了kkk】

朴彩儿看得目瞪口呆，评论区已经分成几派吵得不可开交：

【这么完美的人为什么感情不顺？】

【听说她坚持要做1，把直男吓跑了】

【2021年了还有性别刻板印象？】

【学姐喜欢四爱怎么了？！】

【我是首尔大女生，学姐要是愿意我立刻嫁！】

【前面的别做梦了，没看彩儿小宝贝都住进98亿豪宅了？】

当话题转向#李恭喜朴彩儿#时，一个突如其来的爆料让热度再创新高：

【我是计算机系16级的，李学姐和朴学姐从大一就形影不离】

【记得有次朴学姐被前男友纠缠，李学姐直接黑了他电脑找出劈腿证据】

【朴学姐每次喝醉都是李学姐背回宿舍】

【她们还一起考研究生，李学姐帮朴学姐补习到凌晨是常态】

【这都不结婚？】

朴彩儿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手忙脚乱地关掉页面。她偷瞄了一眼李恭喜，后者正专注地翻炒着锅里的牛肉，对网上的风暴浑然不觉。

"恭喜..."朴彩儿小声开口，"那个...网上..."

"嗯，看到了。"李恭喜淡定地撒了一把葱花，"不用管。"

"可是他们说我们..."

"清者自清。"

朴彩儿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她低头刷新页面，发现热搜又多了几个：

李恭喜女A天花板#

#四爱是什么#

#求李学姐开撩妹教程#

而最火爆的是一条对比图：【左边是游戏里大杀四方的老公哥，右边是首尔大学讲座上的李恭喜】配文："人狠话不多，又美又飒还能打，这是什么人间理想型？"

评论区彻底沦陷：

【老公哥竟是我学姐！】

【从今天起我就是李恭喜的狗！】

【姐姐给个机会！我会暖床！】

【前面的醒醒，没看正宫都住进98亿豪宅了？】

朴彩儿心虚地关掉手机，抬头时发现李恭喜已经摆好了晚餐。简单的泡菜炒饭和牛肉汤，香气弥漫在整个餐厅。

"吃饭。"李恭喜递给她筷子，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朴彩儿突然意识到，无论外面掀起多大风浪，这个人的内核永远稳如磐石。她接过筷子，小声说："恭喜...你会不会生气？"

"为什么生气？"

"就是...身份暴露了啊..."

李恭喜喝了口汤，淡淡道："我打游戏凭实力，买房花自己钱，有什么好生气的？"

朴彩儿怔怔地看着她，突然笑了："李恭喜，你真是..."

"嗯？"

"太犯规了～"

李恭喜挑眉："快吃，凉了。"

窗外，首尔的夜景璀璨如星河。屋内，洋溢着家的温馨。也许，家人并非要有血缘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