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潇没有回应,如同一尊没有悲喜的雕像。但他知道她在听。
罗韧相信自己没看错——目光交汇那一瞬间,她眼中不止破碎与绝望,还有对自己的深深恨意。
罗韧“文潇,至少你是在乎我的对吗?我很高兴。”
文潇“你不值得。”
这句话没头没尾,但彼此都知道指的是什么。
当时遭逢巨变,罗韧家里也出了事,她只想抓紧世间最后一个亲近的人。
文潇“罗韧,为了我,你能不能放下这里的一切,不要再管了。”
答案显而易见。他做不到跟她一样自私。
文潇无意再废话。她站起身,拍了拍沾到的沙子。
罗韧“娉婷好起来了。”
不会好的。不会的。文潇在心里说。人总是以为可以对抗命运。当初她也这么想。
罗韧“文潇!再等等我。”
罗韧追上她,挡在她前面。
罗韧“等这件事告一段落,你想去哪我都陪。”
这八年来,两人的生活状态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一个身陷责任,无法抽身。一个放逐自己,以示惩罚。
罗韧比任何人都想结束这种状态。
罗韧“很快的。”
他低下头,语气弱下来,将近哀求。
罗韧“我们去土耳其跳伞,去非洲草原看狮子。”
那是十七岁的少男少女随口说的玩笑话,并非遥不可及,却迟迟未能兑现。
罗韧“当然,你现在不想去了,也没关系。”
文潇忽然觉得,他的温柔可以溺毙一头大象。
文潇“你还记得。”
起风了,空气中漂浮着细碎的沙子。在她没察觉的时候,罗韧熟练地解开外套护住她的脸,像以前做过很多次那样。
两人靠地如此的近,文潇想推开他,贪念却迫使双手环住,倾听温热胸膛下的炙热心跳。
***
木代习武,习惯了早起。她半蹲在鱼缸前观察凶简,见文潇和罗韧一前一后进门,有种撞破别人隐私的不自在。
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木代“文潇姐,你能看见心简上的文字吗?还有图案。”
鱼缸中漂浮着一块两尺见方的人皮。文潇在木代好奇的目光中走近,人皮在水中如同过电一般闪现出古老文字。耳边传来糜丽沉郁的低低吟唱,像是女妖蛊惑人心的呓语。
她在木代期望的目光中,抱歉地摇了摇头。
文潇“看不到。”
木代“哦。”
文潇离开后,人皮蓦地抽搐了几下。
木代“怎么回事,好像反应更激烈了。”
她打算再找神棍沟通一下。
……
一万三“宝宝。我们什么时候回丽溪……张叔真是的,催什么催,我就跟他说,小爷不干了,爱谁谁,”
一万三说得起劲,实际在偷偷观察文潇的反应。他前不久刚立下了认真挣钱娶媳妇的宏大愿望,还真有点心虚自己旷工这么久,红姨一个不高兴把他开了。
文潇“我买了明天的机票。”
文潇正在边喝粥边看报纸。当下纸媒的影响力逐渐式微,受众只剩下郑伯这类中老年人群,也许上面会有一些容易忽略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