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他死了。
她与七角星盏之间那微弱的感应告诉她，七角星盏附着的东西没有生命力。
七角星盏没有救活他。
那个叫龙皓晨的少年，死在了她面前，死在他血脉上的亲人手中。
温馨的画面与满目的血色交相闪现，大脑被浑浊的思绪疯狂旋转着快要爆炸。
采儿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觉得好痛，心在痛，身体在痛，哪里都在痛。
“采儿！”一道声音就像阳光划破乌云，没有温度的白光从天空撒落，让她眼前这虚无的世界透露出一点光，她睁开眼，看见的是一双与龙皓晨极为相似的眼睛。
不，不是龙皓晨。
是枫秀，是亲手杀死自己外孙的枫秀。
两张脸在她眼前交替晃动，短暂的混乱之后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变得轻飘飘的，身体遵循本能向他刺出了手中的武器。
锋利结晶匕首刺穿轻甲深入皮肉，对她毫无防备的枫秀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那柄完全没入他身体的匕首。
她的手没有丝毫松动，冰冷的杀意与毫不迟疑的动作，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服自己她不是故意的。
在人类边境，他就已经察觉到她的跟踪，感受到她气息不太对后，他立马带她回魔族，但刚回魔族境内，她身体内三种完全不同体系的力量互相攻击，作为力量的容器，她身体随时有崩溃的风险。
他在帮助她理顺这些力量，可她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却是将匕首刺向他的匕首。
甚至还是他用自己的灵力凝结而成，送给她防身的结晶匕首。
“为什么？”如果只是因为他们之间的人魔立场，他已经答应她，只要他在位期间，绝不向人类发动大规模战争。
这不是她一直想要的人类生存的喘息之机吗？
“因为你，杀死了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枫秀沉默。
他一生中杀过的人或者魔太多了，他也无法给出自己准确答案，到底有没有误杀过她的重要之人。
“那么现在就是你离杀死我最近的一刻。”他深深地注视着她，手握住她拿匕首的手，伤口处喷出的血液经由她的指缝染到他的手中：“只要你稍微注入一点灵力，就能引爆我的心脏，彻底杀死我。”
他们都需要下定决心，他们都明白这一点。
只要她动手，他就能接受她的背叛，然后，亲手杀了她。
只要他动手，她就能心安理得地反击，亲手杀了他。
此刻时间就好像停滞了。
采儿直视他悲伤的双眼，自己的视线反而变得模糊，浑身失去了力气，松开匕首软软地跌进他怀里，额头抵着他的胸前，心中充满绝望。
她真可悲。
爱的程度不够粉饰太平，恨的程度不够杀伐果断。
枫秀握住她的手，搂住她的脊背，将她抱起，划破空间回到魔皇宫。
不论她是因为感情还是因为利益的权衡而放弃，枫秀都愿意当作这件事过去了。
至少在他这里是这样。
但采儿没有办法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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