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泽的目光也转向将焱，冷静之下是锐利的审视：“将焱，到了此刻，你还要隐瞒吗？主神的计划，这道天痕，俞璟所谓的‘补全’，其真正的代价，究竟是什么？”
将焱的目光，缓缓扫过在魔气漩涡中痛苦挣扎、面容扭曲的俞璟，扫过挡在他身前、眼神决绝的池奕，最终，落回了那道不断散发着腐朽与衰亡气息的“天痕”上。
他素色的身影在漫天魔气与破碎的规则之光映衬下，孤寂得仿佛背负了整个世界的重量。
“代价……”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几乎无法察觉的、仿佛冰川碎裂般的艰涩，“是‘人性’的彻底燃烧，以此世最纯粹的爱恨痴嗔为燃料，点燃最终的神性之火……重定秩序，弥合天道。”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池奕脸上，那里面翻涌着池奕从未见过的、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关怀，有歉然，有无奈，但最终，都化为了一片不容动摇的、冰冷的决绝。
“池奕，让开。或者……”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更重的分量，“帮我，让他完成这最后的……‘回归’。”
池奕抱着俞璟，如同一道逆溯黑色洪流的青色流星，毅然撞入天痕正下方那片法则都在哀鸣的绝对领域。
魔气的狂潮与俞璟体内爆发的冰蓝神光剧烈冲撞，发出足以撕裂灵魂的尖啸。
池奕的护体灵力在接触的瞬间便如薄冰般碎裂，肌肤上传来被亿万细针同时穿刺的剧痛，更有无数充满恶念的低语直接在他脑海炸开，试图将他的理智拖入疯狂深渊。
“呃！”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却将怀中颤抖的身躯箍得更紧。
“池奕！”慕泽清冷的声音透过混乱传来，带着一丝罕见的急促，“他的‘人性’锚点在急速流失！必须立刻做出抉择！”
池奕猛地抬头，看向悬浮于空中的将焱。
那位素来温润如玉、此刻却如万古玄冰的长老，正静静地看着他，或者说，看着他怀中的俞璟。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没有催促，没有威胁，只有一片承载了太多秘密与重担的、近乎悲凉的平静。
他在等待。等待池奕的答案，也等待执行那最终职责的信号。
池奕的目光掠过将焱，落回俞璟脸上。
少年精致的五官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眉心处，一道细小的、仿佛由星光与冰晶构成的复杂纹路正在缓缓浮现、变得清晰——那是神格正在加速凝聚、覆盖人性的显兆。
“师兄……”俞璟似乎感知到了他的注视，涣散的紫瞳艰难地聚焦，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抓住池奕胸前染血的衣襟，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别……看……丑……”
都这种时候了，他在意的，竟还是在他眼中的模样。
池奕心口像是被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凿穿，那股尖锐的疼瞬间压过了周身所有伤痛。
他俯下身，用自己的额头紧紧贴上俞璟滚烫的额头，隔绝了那片令人心碎的神性辉光，嘶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响在俞璟耳畔，也响在这片濒临毁灭的天地之间：
“我不管你是什么碎片，还是谁的容器。”
“我认识的，是那个怕黑、贪甜、会拽着我袖子耍赖、会把最大最红的果子塞给我、会因为我受伤而慌得手脚无措的俞璟！”
“是你说，要陪我比这世间的任何人都要长久！”
他抬起眼，直视将焱，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由极致情感淬炼出的清明火焰：
“玉衡，或者说……001。告诉我，除了将他作为‘燃料’彻底燃烧，是否还有他法补这天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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