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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患

俗子

北城倒是不如东城般热闹,街道上形形色色的大多都是来往办事,几乎没有什么人闲着享乐。

春日里难得的潇潇雨夜,夹杂着晚风,如丝如针般划过木质的车窗。

印启明乘着马车,与阮梁连夜奔波回到北城口,“半月前得到泊淮那边的消息,如今涸暨似乎有意向攻入泊淮,泊淮兵力不足,若真被攻破,涸暨与东城的交界线便一览无余,此次涸暨入侵,东城有很大风险。”

阮梁应道:“我倒是觉得这未必不是东城的一个好机会。”

雨不大,却有些冷,印启明将阮梁叫进了车里,打算在北城口随意找间客栈歇脚。

他想过加强边界防守,倒是没想到这一层“此话怎讲?”

“涸暨人确乎是个个人高马大,身材魁梧,是上天给他们俯视群雄的权利。但也不过是一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粗人罢,涸暨也不过是几大部落联盟而组成的族群,没有明确的领头人,也没有协调带领军队的军师,无组织无纪律,若蜀兰能和泊淮联手,未必斗不过涸暨,如果胜了,还可以打压涸暨的士气,换蜀兰一时太平,到时候再做打算也不迟,。”

阮梁掩了窗,咽了口茶,接着讲到:“如今北城掌握兵权,尚家手下更是有几万蜀兰精兵,此次来北城定要与尚家主好好谈谈,望他可以冰释前嫌,莫要记恨印尚两家的往事恩怨,肯将蜀兰兵力助于印家,算是帮东城一回,也算是拉蜀兰一把。”

这事印启明倒是早想过,摆了摆手,“此事无须担心,尚恒涛我了解,是当年我父亲不慎杀死了尚家主母亲,他心里记恨,但不也还是与印家茶业兵器交易往来,所以这次出兵,他多半出手相助,何况这是关乎整个蜀兰的事,若东城一破,那么涸暨的下一个目标便定是北城,尚家无法坐视不管,不会,也不能。”

印启明停了马,阮梁撑起伞罩住二人,走向一家客栈。

印启明还是不放心:“只是,万一没打过……那该如何?”

阮梁也不急:“若是没打过,至多是损失一些兵力,及时止损,让其余人撤回蜀兰,也算是提前适应适应涸暨人打法,趁他们休整之时再做防备。但是家主,此次若不伸出援手,凭借泊淮的兵力,泊淮必败无疑,横竖都是死,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总比坐等着涸暨入境好。“

谈论间,客栈的小二已经见着了雨中撑伞走来的二人,赶忙冒着雨出来笑脸迎接:“二位是来住店的吧,快请进快请进,别冻着了。”

“万事不可轻敌,今晚先将就一下,明天再去尚府,总归是要打一仗。”印启明将钱搁在柜台上,独自转身上楼进了房。

阮梁自知家主心事重重,也不再打扰,收拾了行李,也回了房。

回府没过多时,印启明就匆匆离开,印子誉想来是有要事,便打算休整几天,正好深入熟悉熟悉如今东城及蜀兰状况。

此时,印子誉正在府中与大夫人望储月一齐坐在椅上。阮瑾楼前些时辰去了集市,打算用自己与印子誉在湘洵寻得的一些特产和异宝换些东西,印柒遥没有人陪着打趣,只好与门前的白猫玩了起来。

泊淮涸暨之事,印启明还尚未与阮梁之外的人提及,包括妻子望储月,自然印子誉也还未知晓。

门口的猫时不时地叫唤,屋檐的燕也不停地闹着,倒是显得屋内过于寂静了。

望储月尝试着与印子誉叙叙旧事,或阐阐后事,却时时开不了口,甚至有些紧张。她发现,印子誉这四年来变了不少,从前她对印子誉管教虽是有些严,印子誉却也不会完全言听计从,总归是要出口反驳,也使常望储月时时恼怒不堪。

可如今眼前坐着的人,气度明显是大不同了。四年前印子誉以然是一块玉,只因年龄尚小还存在瑕疵。可现在,这块玉已经完美无缺,皎洁无瑕,也是让望储月又惊又喜,根本无法挑剔。

可面对许久未见的儿子,望储月明知印子誉早已自立成人,却还是不禁产生了怜爱。

许久后,印夫人终于是开口:“对弈一局,让我看看这些年棋术是否落下了,如何?”

“好。”

两人对坐,望储月黑裳白子,印子誉白衣黑子,动静惊动了门口玩耍的印柒遥,抱着猫跨进屋内,远远地瞧着母亲和哥哥。

“湘洵近年来可好?”

“挺好的,各个方面发展都在增长。”

棋子有节奏地落着,配着窗外梨花枝头的鸟鸣,倒是格外动听。阳光透过格状的窗,穿过二人的发丝,打在棋盘上。

印子誉面上平静,倒是显得望储月有些仓促了,差点不慎将棋子滑落。

“那…你师傅呢?”

印子誉欲落棋子的手顿然停了片刻,但转瞬间又神色如常,淡淡地答道:“也挺好的。”

望储月不信。

印子誉太镇定了,若不是那半秒的停顿,这戏简直衔接的天衣无缝。可那仅仅半秒的迟疑,也让望储月发现了端倪。

但印子誉不愿意告诉母亲,一定也是另有原因,又或者是有难言之隐,总不会是因为信不过望储月。

望储月没有再问,但究竟是怎样的情况连自家亲人都瞒着,总归还是该在意的。

印子誉的师傅,是湘洵望家主与望储月的姐姐望秋凛。这湘洵当年熟知的大小姐,因为一些变故,至今却隐逸与山林江湖之间,也渐渐脱离尘世,早已不与湘洵望家混为一谈。

望储月想,印子誉离开湘洵后,她那倔犟的姐姐,会不会感到寂寞。她曾经一个人呆的久了,忽然有了印子誉和小楼的陪伴,该是热闹些许。可这两个孩子来的匆匆,去也匆匆,她也会不习惯吧。

见望储月许久没有动静,印子誉试探着叫了她一声。

谁知这这一声唤下后,望储月手中的棋子从她的指尖掉落,轻磕在棋盘边的白瓷花瓶

上,将望储月从幻想中拉回。

“啊,该我了?”

印子誉伸手将那枚黑子从竖着梨花枝花瓶边捡回,颔首说:

“不,我赢了。”

尚府。

“这么说,尚家主是答应,那么多谢家主的鼎力相助,印某先行一步,家主,泊淮再见。”

印子誉与尚恒涛的交流中并不是很顺利,尚恒涛的语气一直带有敌意,一字一句都是在暗示十多年前的那场大雪,尚母身亡。

他闷哼一声:“我不太想和你再见,你应该是知道的。”他端起酒杯,一边抿着酒沫摆手一边做出驱赶的样子,“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赶紧离开尚府。”

见他这般态度,印启明也只好无奈起身,拱手后转身离开。印启明稳住了,阮梁却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但他们不能反驳尚恒涛的话,十八年前那场雪,是他亲眼看见尚恒涛的母亲被活埋在了雪里,而这场闹剧,是因印启明而起。

这是印家欠尚家的,这顿气印启明必须受。

两人刚刚跨出尚府,就听着身后有人呼喊:“这不是印家主吗?”笑声爽朗,越走越近,“阮公公,又见面了。”

阮梁闻声回头,是尚楚卿,和他身后的尚楚祁。

几人相互道好,阮梁以为尚楚卿是接着他父亲,带着弟弟来找麻烦的,便打算赶紧脱身离开,“尚公子,正事已经办完了,你祖母的事是场误会……”

“谁说我来和你说这事了?”

阮梁松了口气,“那那公子是?”

尚楚卿凑单印启明跟前:“印家主,上次楚祁太过冒犯了,给家主赔不是。不知印公子可是回东城了?”

“不错。”

“那还麻烦家主将这壶酒顺路带回东城,也算是为今天家父的话陪个不是。”

见尚楚卿并无恶意,阮梁便接过,想着:又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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