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是老旧的酒吧,或说这一条街都是陈旧的,角楼,老街,咿咿呀呀的戏腔,都是她的回忆。
我看着眼前的孩子,问:“怎么了?”
我是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出现的。她一个人坐在路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天,明明旁边就是别的孩子,她在那里却像是两个世界,眼神漠然。
她似乎在世界的角落,被遗忘了。
女孩没有说话,仍然静静地看着天。
我说:“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她动了动嘴唇,终于说话了:“黎。”眼神一如既往漠然,我分辨不出这个看起来仅仅五六岁的女孩的情绪。
我愣了几秒,问:“黎?黎明的黎吗?”
她笑了笑,忽然又沉默了,好一会才说:“…应该是吧,你可以叫我阿黎。”阿黎的眼睛里是有星星的,忽明忽暗,可能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见。
我试探地问:“阿黎,要不要和我去小吃店坐坐?”
阿黎沉默地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个女孩很同情甚至共情,在她没有能力承担任何费用时,我想帮她。而她仿佛也对我有一种天然的信任,什么也没问,便愿意和我走——也许是她觉得已经没有更差的事了罢。
我点了杯咖啡,然后把菜单递给她。阿黎礼貌的笑了笑,推了回来,“你看着就好了,我没有想吃的。”
我瞧见她的眼神分明在黄豆腐和奶茶上徘徊,于是笑:“同我客气什么,想吃什么就拿。”
阿黎听罢倒是没再客气,点了一杯奶茶一份黄豆腐一根烤肠一份炸鸡排。
我点点头拿过菜单,又勾了几个小吃。
阿黎忽然开口,“你叫什么?”
这是她主动开口搭话,倒是令我猝不及防。我想了想才告诉她:“可以叫我桑诗。”
“桑诗…”她呢喃了一声,没再说话。
我也不说话了。阿黎只静静地看着窗外,眼神漠然。那儿有什么?有车水马龙,有大人牵着小孩,有孩童们拿着糖葫芦追赶。有欢笑,有嬉闹。
“我出去走走。”阿黎起身,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往外走。
我觉着她情绪不对,她没必要和我交代的……
我想到了什么,猛地拽住她。阿黎身体颤抖了一下,然后站住了,眼神有一些慌乱和无措。其实算不上多惊慌,她还算镇定地看着我,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拽着她。
我冲她笑:“阿黎,先吃点东西,我等会陪你去走走。”
阿黎愣了一下,眼里有些亮晶晶的东西。
服务员把菜上到餐桌上,我把奶茶推到他面前,又把一整个餐盘推到她面前——咖啡单独拎到了我面前。
我说:“吃吧。”
阿黎没说什么,低头狼吞虎咽。蘑菇头看上去有些可爱,顺滑的发质极好,小脸粉白粉白的,是很健康的样子,除却瘦小的身子。
她应当五六岁了?
我问她多大,阿黎从小吃里抽身,想了想答:六岁半。
可她看起来真的很小。像只猫儿一样,在座椅上坐着,小脚晃啊晃,被桌面的小吃挡着,几乎看不见脸。
她吃完了,冲我笑:“谢谢。”
我觉得她似乎要离开的,于是我说:“一起走?”
她示意我看面前的咖啡:“你的咖啡还没喝完呢。桑诗,我先走了。”她郑重地看着我,告别:“再见了。”
我若有所思,想着回到店里要拿笔记本记录一下,然后打开手机,心痛发现这顿三百。
我想,有缘会再见的。
小姑娘,便饮东风揽明月,春不许,再回头。
可不要再去回想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