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续送走了几波人,白浅面容疲倦。
等白真归来事她已经睡下了。
“没受伤吧?”凝裳坐在床边守着白浅,见白真进来上下打量一圈后,不放心的问道
“阿娘还不放心我,只是一支不足千人的军马,连伤兵都没有。”说着看向自己多灾多难的妹妹。
“小五醒过了。”
“嗯,醒了。”凝裳避开头上的伤口,摸着她的一头秀发,面色怪异似在憋笑:“爱面子,硬是忍着疼等人走后才睡的。”
“没掉眼泪?”自认了解妹妹,白真面露怀疑。
“哭了一场。”凝裳瞪了他一眼,警告道:“她如今还带着伤,可不许胡闹,听到没有。”
“阿娘放心吧。”
“二哥送了药,都是对外伤极好的,还有灵髓液送来了不少,等小五醒了,给她泡澡用。”
凝裳点头,灵髓液治外伤是最好的。提到药材,凝裳就想起前两天太宸宫送来的。
“太宸宫帝君也派人送了不少,我看过了,都是些珍贵罕见的。”
白真坐到床边把嗅到熟悉气息后往自己反向拱过来的白浅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折颜不是说了嘛,帝君只当小五是个入了眼的小辈,给就收着呗。”指尖点了点白浅耸动的鼻尖,白真道:“我们小五难道还配不上那些东西。”
想到送来盒子封装的万年一朵的龙血花,凝裳略带迟疑的点头。
大不了让白止带小五去太宸宫走一遭。
“凤九那小丫头如何?”想起前不久二哥家新添的小侄女,白真问道
“自睁眼后就喜欢让人抱着在外面逛,也不知道她看什么,不过阿,大了定是和小五一样的机灵丫头。”
白真憋笑道:“像小五?也好,二哥以后可有得操劳了。”
白真与凝裳说着家里长短,白浅趴在白真怀里沉沉睡着。
趴了半月能下床走动的那天白浅拖着子阑把军营逛了个遍,直到刚好不久的脚隐隐作痛才被子阑拽回去。
脚上重新包了药白浅躺在床上无聊发呆,听到帐帘被掀起以为又是那个师兄也没在意,直到人走近,白浅才蹭的从床上坐起,挂在脖子上的鱼形吊坠随着她的动作晃动。
“师父!”
墨渊打量了一眼她,少前几日的萎靡又放倒重回先前那副活泼到过了头的机灵劲,心中悬挂多日的石头总算落地。
“慢些,你头上的伤还没好,不能剧烈走动会留下旧疾。”
“哦”白浅乖乖坐好,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师父今夜不坐镇主帐了吗?”
平日里墨渊最多中午过来一转,否则一天都会在主帐里好时刻准备着突发战况。
“听人说你今天出帐巡视。”
“是十六师兄说的是不是?我就知道,他会编排我。”
“谁编排你了,你可别诬陷我。”子阑端着炖的鸡汤用脚踢开帐帘,不满道:“亏我还特意让人给你熬了鸡汤,既然如此只能我受累喝完了。”
白浅张牙舞爪:“臭十六!”
子阑端着碗耀武扬威。“喊师兄,给喝鸡汤!”
墨渊看着他们斗嘴,眉宇间的忧虑散去些许。
…………
军营中巡视的士兵走过第三回,白浅躺在床上,脑中浮现墨渊紧锁的眉头,想了想,套了双鞋出打仗去寻他。
一路问,一路找,才在一山坡上见到人。
“师父。”
“十七?”墨渊看头裹纱布,长发垂腰,穿着单薄里衣朝自己走来的白浅,眉心的褶皱越深。
“怎么还没休息?”起身给她披件绣着红梅的大氅,板着脸教训道:“你如今不比往日,今后不许这样。”
拢了拢大氅白浅瘪嘴,嘟囔道:“师父,我好歹是个上神。”
在墨渊那严肃的注视下,白浅的声音一点点地弱下去,到最后,彻底消失无踪。
吹着冷风,望着前方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的若水河,问起心中疑惑:“师父,如今天族喜报连连,翼族节节败退,眼看就要班师回朝,师父反倒愁眉不展,莫非是那擎苍又使了诡计?”
墨渊叹了口气,揉了揉白浅头顶:“为师倒是不惧擎苍,可他手里的东皇钟却是个祸患。”
东皇钟,那的确是个麻烦,白浅眉头轻拧,神色也比刚刚略显凝重几分。
“擎苍纵使再野心勃勃,东皇钟是上古神器一旦开启便可毁天灭地,生灵涂炭,他纵使再疯魔,也不会背负这因果。”
说着说着白浅都没信心了,擎苍就是条疯狗,疯狗咬人可不讲道理。
“天族这一群酒族饭囊,害群之——”
“十七,慎言。”
墨渊无奈,他这弟子天资品性样样都好,就是有时太过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说。
但想到白家,又觉得本该如此。
白浅听话闭嘴,眉宇间透着不耐。
他们在前线打战,天族却在后面拖后腿。明知那是上古神器,不偷摸找个地方藏好,还给出去!
这种蠢事,她就是脑子再抽几回也不会做。
瞥见她眼底的不服和不耐,墨渊只当做不知道。
“可还记得随为师读过的东皇钟之术?”
“师父教导,十七自然一事不敢忘。”白浅忙捋正神色。
“为师今日就将封印东皇钟之术教你,可好。”
白浅一愣而后欣喜若狂:“真的吗?师父,你真的肯教我啦!”
“我座下十七弟子,为你天资最高,能用此术。若非如此为师真不想将如此凶险的术法传授于你。”
天幕外,李莲花黑脸,那你就不要传授啊!
经过从前的事你还不知晓这只小狐狸的脾性吗?她都有胆子独闯十万大军了,她还有什么不敢的。
天族不是还来了几位殿下吗?她才多大点?!
“东皇钟,没想到这么凶险的神器还真有!”方多病呆呆的张大嘴,片刻后又倒吸一口凉气。
“这样恐怖的东西,在敌方手里,岂不是……”
李莲花白了他一样,去捂他的嘴:“不会说话,就闭嘴。”
什么乌鸦话,心里不详的预感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天幕上的墨渊已然传授,李莲花眼皮不时跳动,心里敏锐的第六感告诉他,快阻止她,别让她学。
“师父,你说什么?”
心神意乱间,心里话脱口而出。
方多病好奇的凑近询问,李莲花这才回过神,说了句没什么后,继续看着天幕。
“这术法凶险,若非万不得已,轻易不可动用。”
还在大脑回忆术法的白浅眨了眨眼乖乖点头。
墨渊见她这样,眼眸温和,揉了揉她的脑袋,叮嘱道:“早些回去休息。”
看着墨渊眼下的青黑,白浅蹙眉:“师父也是。”
墨渊望着她颔首浅笑,拉着她的手腕送她回去,注意到她脖子上挂着的吊坠,迟疑道:
“这吊坠你终日不离身,竟连上战场都带着?”
凭墨渊的眼力自然一眼瞧出这是灵犀玉,且这吊坠应该是一对的。顾忌弟子私事他有些迟疑,但白浅年岁又小,他又怕她被人哄骗。
伸手把吊坠握在掌心,脸上飞过两片霞云,白浅垂在头,不好意思道:“是人送的。”
“何人?”
墨渊眼神警惕,这些年除了昆仑虚弟子他还没见过她与那个男子走得近。
谁这么有胆子,敢在昆仑虚他眼皮底下哄骗十七。
抿了抿唇,清澈明亮的眸子带着羞涩,眼底的光芝却比天上星光还要闪耀刺眼。
“是个很好、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