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维变得迟钝,李莲花透过天幕希望看见她起伏的胸膛,希望她下一秒就从墨渊怀里坐起身蹙眉嫌弃自己衣衫狼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耳边除了凝裳的哭喊在无其他。
“噗——!”
一口殷红的血猛地从李莲花口中喷出,在天青色袍子上落下点点红梅。
带着期翼的眼睛归于死寂变得空洞,绝望。李莲花抬手捂住剧痛翻绞的胸口,目光死死的盯着天幕。
“师父!”方多病大惊失色,慌忙上前搀扶。
李莲花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卡了一块尖锐的石头,耗尽他最后一丝力气也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
白浅最后那句呢喃如山谷回音般字字如刀扎进心脏,将他的心彻底碾碎成齑粉。
小狐狸……
白浅……
李莲花在心中一次又一次的默念她的名字,每一次心中都在泣血。
心中向来只有剑的笛飞声见到他这副模样,不理解但也沉默着没出声打扰。
杨昀春把目光从天幕挪到远方的山川,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佩服,发出由衷的赞叹:“白浅上神真乃女中豪杰!”
“师父,你先别激动,咱们以后还遇到师妹了,说明师妹被救回来了。”
方多病大脑飞速运转,绞尽脑汁的又是提醒又是安慰:“神界那么多厉害的上神,我刚还瞧见太宸宫帝君了,师妹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方多病的话像是幽深黑暗的井里撒下一束光,将李莲花崩溃的心神拉回些许。
是啊,他们后来还遇见了。
静默在若水河畔蔓延,白家个个都犹如天塌。
白止抖着手探白浅鼻息,结果犹如一道天雷打在身上僵在原地。
“小五——!”
白玄不敢置信的伸手去探白浅脉搏,大动脉停止跳动,生机尽无。
向来守礼的白奕闻此噩耗身躯晃动,只觉天旋地转,跌坐在地。
白颀肩膀颤抖,从前看过的的古籍秘术飞快从脑子里略过,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他也要把小五救回来。
白真眼里的光如烛火彻底熄灭。
东华帝君挥开围在白浅身边拦路的众人,一把握住白浅纤细的手腕,掌心的黏腻让他险些抓不稳。
用灵力将白浅拖至半空,往日冷静漠然的脸看出凝重与急迫。
“墨渊,折颜,锁魂阵。”
墨渊与折颜反应过来迅速起身结法印,三人灵在半空交汇,金色阵法以白浅为中心扩丈,几条无形的刻着古老符文锁链捆住白浅的手脚以及腰身,最后彻底缠成一颗圆球将她圈在里面。
白家众人眼中一喜,眼底再次燃起希望。
白真破涕为笑,喉间压抑困住的野兽在这一刻奔出,拉起白奕,靠在他肩头放声大哭。
他刚刚都想提剑自刎,随白浅去了。
经历大悲大喜的白奕大脑缺氧,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模样,任由白真哭湿他的肩膀。
哭完,白真用白奕的衣裳擦干净脸上鼻涕眼泪,提着剑冲翼族走去。在翼族心惊胆战的目光下白真一脚踹在翼族二皇子离镜的膝盖,让他跪在地上,随后手里的剑架在离镜脖子上。
面如冠玉的脸上笼上一层阴云,黑色的瞳孔如同一汪幽静的深潭,盯着他的目光像是淬了毒。
“交出玄女,本君饶你不死。”
翼族公主胭脂眼中染上焦急,跪在地上忙道:“诸位上神,如今父君战死,翼族不愿与天族为敌,愿交降书,归降天族。”
“还请诸位上神收下降书,饶我翼族三万残兵。”
央错看了眼白家,又小心翼翼走到白真面前开口:“白真上神,这……”
白真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半眯的眼里冷意与杀意交织,慢慢扭头看向央错,白玉的面容阴恻恻的,冷得可怕。
央错的话瞬间被吓了回去。
白真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锋利的剑划破离镜的脖颈,又似嫌脏般挪开一寸。
“交出玄女,我想你不会想让我说第三遍。”
“白真上神。”桑籍匆忙上前,“此事关神界,天下苍生万千生灵,万万不可莽撞。”
莽撞?胸膛起伏,他家小五如今命悬一线,他说他莽撞!白真气的双目赤红,手里的嗡嗡作响,恨不得现在就把桑籍戳穿。
“真真,让他接。”白止与凝裳相互搀扶着起身,淡淡道:“让天族接。”
“爹!”白真不敢置信
白颀目光一闪,向前拉住白真。央错扫了眼白止看不出什么道了声谢,接住胭脂手里的降书。
在央错接过降书后,一柄剑擦过他的面颊停在离镜眉头仅有一寸距离,离镜瞳孔骤缩,下意识躲避却被白欣的上神威亚压得寸步难移。
抬眸寻着灵力去看,只见白止指尖的灵力连接着剑。白止面色威严,周身的肃杀之气让人退避三舍。
“交出玄女,饶尔等不死。”
胭脂大骇:“上神,你们已经接了降书,怎可——”
“接降书的是天族,与青丘何干?与白家何干?”白欣笑眯眯的打断她的话,若非眼里还挂着未消散的戾气,瞧着还真是温润如玉的贵公子。
“交出玄女,我青丘既往不咎,若如不然,青丘即刻点兵,踏平翼族。”
央错先是一愣后倏地抬头环视白家的脸色,注意到凝裳冰冷带着杀意的眼神,一瞬间像被抛在冰冷的海底,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翼族见状,几个还算有点威望的将军一锤定音,让人去把坐镇后方的玄女压了过来。
玄女一路反抗叫喊怒骂依旧无法改变被架来结局。见到玄女的瞬间,白家眼里的杀意如有实质般挪至她身上。
玄女脸色苍白如纸,恐惧到浑身颤栗,还在想着狡辩。白真却没给她狡辩的机会,手里的剑在空中划过一剑刺穿她的大腿。
“你还不配站着说话。”
白止的剑对准玄女的心脏,刚要飞一道身影从暗处飞出挡在玄女面前。
“还请,狐帝、娘娘,几位殿下饶她一命。”
“娘?”玄女看着站在她身前的身影,惊讶道
“饶她一命?”凝裳扭头去看还在锁魂阵中的女儿,眼眶通红,“那我的女儿呢!”
“娘娘,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还请您念及我儿年幼,饶她一回,留她一命。”女子跪在地上磕头,额头被碎石戳破鲜血淋漓也不停。
凝裳走向前,神情崩溃,用灵力掐住女子的下巴,一双美眸里露出锋利的杀机,她死死盯着她,手指向被锁链包的密不透风的白浅。
“你的女儿年幼?我的女儿便不年幼?!你女儿的命是命!我女儿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告诉我!谁给她的胆子敢谋害帝姬,是玄狐族给的吗!!”
女子磕头的动作一顿,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玄狐族早已将她除名,她与玄狐一族绝无关系。”
“那便是你给她的胆子。”失子之痛蒙蔽了双眼,纵然知道眼前之人无辜,但凝裳还是忍不住的迁怒,灵力化成巴掌落在她脸上。
“女不教,母之过,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母亲没教好她,让她生了妄念、铸成大错。”女子捡起地上的剑架在脖子上,目光决然。
“我愿以死谢罪,还请您念及玄女也算在您跟前张大的份上,留她一命。”
说完在玄女眼前,提剑自刎。
“娘,娘……”玄女把她抱在怀里,用手去按她脖子上的伤口。
“认…错,玄女认错——!”女子抓着玄女的喊出这句后永远闭上眼。
“娘——”
凝裳发间的簪子从发间飞在掌心变成长剑,对准悲痛哭喊玄女,冷漠道:“你的命,如何能与我儿相比。”
你们母子情深,我又有何错!我的小五又何辜。
一只手搭在凝裳肩头,折颜疲倦的声音响起。
“玄女的确该死,可她的命得让小五来收。”
折颜眼底化过一丝杀意,片刻后又恢复冷漠。
“她伤小五至此,那丫头又是个爱钻牛角尖的,留着她,别让她生了心魔。”
想到前些日子,小五趴在她怀里的哭诉,凝裳顾忌的收回剑。不敢回头怕看到什么不好的消息,急切的询问白浅的情况。
折颜点了点头,眉心舒展。
“东华反应及时,保住一抹残魂。”
收回剑,凝裳喜极而泣,这才敢回头去看。
东华帝君凝视着手中的金色魂珠,魂珠内白浅蜷缩沉睡的身影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