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血色惊鸿**
灵堂的雨气渗进孝衣麻布里，我在檀香烟雾里数着纸钱灰烬。白海棠就是在这时闯进来的，木屐踏碎满地残烛，水红绢帕扫过供桌时掀翻了长明灯。
"夏夏。"她唤我名字的腔调像极了母亲，尾音却带着巴黎香水瓶开合的清脆响。我抬头时正撞见她俯身拾灯，月白立领下隐约露出青紫指痕，像是被人用翡翠镯子生生勒出的淤伤。
族老们的脚步声从回廊传来，她突然攥住我的手腕。鎏金珐琅暖炉硌在掌心，炉底粘着张泛黄船票——1937年5月21日，上海至马赛，乘客姓名处晕着母亲咳血的暗斑。
"收好。"她唇珠擦过我耳垂，茉莉发油混着血腥气。七叔公的拐杖声逼近门槛时，我瞥见她旗袍开衩处渗血的纱布，那些伤口排列得如同日历，每道都对应母亲忌日后的第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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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茉莉**（出嫁）
暴雨中的喜轿像口刷了红漆的棺材。白海棠被塞进轿厢时，金丝楠木棺材正从偏门抬出。她挣扎着探出半截手腕，翡翠镯子撞在轿帘铜钩上，溅起的玉屑混着血珠落进我掌心。
队伍前。白海棠的指甲劈裂在轿窗雕花上，那帕子上的血分明来自她脖颈伤口——昨日我亲眼见她用银簪自戕，却被管家用烙铁生生封住喉头的刀疤。
抬轿人故意从母亲棺木上跨过，白海棠突然发出嘶哑的尖笑。她扯落盖头掷向暴雨，露出用螺子黛画在眼尾的并蒂莲——那是我母亲最爱的花样，此刻正被雨水冲成黑色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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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丝缠骨**（夜探厢房）
子时的梆子敲到第三声，我摸进西厢房时闻到浓重的血腥气。白海棠斜倚在雕花拔步床上，月白中衣浸透暗红，脚踝铁链锁着个鎏金妆奁。
"你母亲...咳...把它缝在我嫁衣内衬..."她颤抖着打开匣子，十二颗翡翠珠在血泊中泛着幽光。我这才看清每颗玉珠内壁都刻着经度，拼起来正是苏州河畔废弃码头的坐标。
她突然拽过我手腕，用染血的指尖在我掌心画河网图："每月初七涨潮时...咳咳...货船桅杆挂着红灯笼..."血沫溅在母亲留下的《新青年》扉页，盖住了陈独秀的题词。
前院突然传来砸门声，白海棠猛地将我推进床底。我看见管家提着药箱进来，牛皮带捆着的柳叶刀正往下滴着麻油——那是给活人灌哑药前润滑喉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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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玉焚音**（毒哑之刑）
白海棠被按在春凳上时，腕间翡翠镯映着二十座西洋钟的冷光。七叔公将铜漏斗插进她喉咙，滚烫的哑药混着珍珠粉灌入食道，蒸腾的热气里浮着母亲梳头时哼的法语香颂。
"跑！"她突然挣断一根铁链，将妆奁砸向雕花窗。我抱着淌血的《新青年》翻滚进荷塘时，听见她破碎的嘶吼在雨幕中炸开——那声音像百雀撕破喉咙，惊得祠堂牌位纷纷倾倒。
家用烧红的铁笔刻着"宋门白氏"，而她染血的指尖正对着我藏身的假山，比划着货船离岸的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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