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昕性子急些,问道:“那文公准备在何处分流?”
文彦博一叹,抬手指向图中一处所在,“这里,现在来看,只有在这里开个口子,分黄河之水北流,损失才最小。”
“。。。。。”
“不可!万万不可!”
这次几乎是整个政事堂在反对了。
文彦博指出的地方,是位于永兴军路与河东路交界处的石州境内的一段黄河河段。
石州西南高,东北低,又是多山多丘,乍看之下,如果真的在此处给黄河开个口子,那么分流之事不难,而且河水会顺地势北上,很可能只淹忻、代两州,即与宋辽界河交汇,借界河水道奔腾入海。
以两州之地,换取京东数十州县的平安,这个买卖看上去很赚,但是,庞籍却知道,最要命的地方也正是这里!
一但黄流入宋辽界河,那宋辽维持了几十年的边境平衡将被打破,大宋檀渊之盟后几代人构建起来的防御工事将一去无存。
这次注定是一场没有结论的争议,赵祯的软和性子让他拿不下这么大的主意,但文彦博分明看到了赵昕严重的坚定。
什么宋辽边境,那本来,就是我中华的土地。
他决定,明天单独找皇太子谈谈。
但谁知道皇太子翌日没空。
因为她姐姐的婆婆杨氏进宫来了。
两位娘子先后有喜,生下皇子的可能性大增,赵祯虽然为前朝操着心,连续在宫中设了几次御筵,大臣命妇、宗室宫眷也都相继入宫道贺。
内宴后,帝后留下公主与国舅夫人,在内殿叙谈。因在场的都是相熟的亲眷,话题也不甚拘谨,俞充仪遂笑问公主:“公主下降已逾一年,不知何时才让官家喜上加喜,抱个外孙?”
公主姐姐不怿,蹙眉不语,俞充仪还道她是害羞,便依然带笑转而对国舅夫人道:“听说城外玉仙观的送子圣母甚是灵验,何不让都尉带公主前去进香求嗣?说不准明年这时候国舅夫人就能抱着孙子入宫来了。”
适才听俞充仪对公主那样说,杨夫人面色本就十分难看,此时再闻此言,立时露出一丝冷笑,正要说话,却听外间传来一阵郎朗之声:“阿姊有了孩子,可就不疼我这个弟弟了。”说话间,鹿皮靴子已经踏入内殿,正是一身燕居常服的赵昕。
被他那么一打岔,大家纷纷笑了,曹皇后说:“自己都是十五六岁的大人了,怎么还说这样的孩子话。”
俞充仪也说:“太子也大了,娘娘很该为报本宫选一位女主人了呢,不然官家也该着急了。”
于是话题很自然地转移到各家大臣家的闺秀上,赵昕看徽柔面色渐渐缓了,大大松了一口气,自从她出嫁,就在她身边安排了人,万幸今天来的及时,不然让杨氏那老女人说出公主驸马尚未圆房,又是一桩官司。
一个个地只会让我姐姐贤良,要贤良你们贤良去!
但有些事,瞒得了赵祯和曹皇后,终究是瞒不过苗贤妃。
赵昕一时也没有顾及到此时,因为赵祯的优柔寡断,黄河到底是没有开掘分流,五月十六,开封城内,汴河、金水河、蔡河、五丈河皆是水满河盈。最危处,汴水距河岸不足一尺,眼看就要漫堤而出。
朝廷此时已是焦头烂额,不光京师一地,整个西北各州皆有河防告急的奏报。二十余州府,近百万宋民至于危难!
赵昕一面陪着父亲忙成狗,一面亦吩咐人把徽柔从公主宅接回来避难,至于驸马李玮,外男不可入后宫,你自己想办法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