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柳茹搭公交回到学校,按照主任的吩咐将他手写的计划书打成文字。那真是鬼画符的字,简直把她的眼睛看花了也弄不明白,只好留着看不懂的字不打,有时猜错了,打出来这不是又该受批评了。
在整所大学里,她所认识的老师、教授都几乎调走了。按照系主任的计划书里,系里准备对旧的宿舍,教学楼重新规划,该拆的拆,不该拆的也拆,荷花塘,体育场都填了,百年的树挖了推了等等……看来这所上百年历史的名校要改头换面了。以前环境优雅的校园可能快变成到处都是宏伟的教学楼,高耸的实验室丶精装的宿舍了。其实,该保留的应该保留吧!教学楼那红砖砌成的标志建筑感觉不应该拆啊!荷塘丶大树……唉!怎么不听听民意呢?
有的事情也不跟人的主观意识走的,人定胜天只是自我安慰罢了。怀孕的事要怎么理性对待呢?毕竟是一个生命,如果又一个不小心流产有可能成了习惯流产,还是对吴德成说吧!柳茹每天都有意避开他,也不与他提离婚的事,也不说日常的事,往往是相对无言。
肚里的小家伙像是轻轻动了一下,细微得仿佛是错觉,都让她心头一软。柳茹靠在墙上,额头放在冰冰的墙面,想开口的冲动和怕被伤害的怯懦心里反复拉扯着,像两只角力的困兽,反复把她的五脏六腑扯碎。
她还是忍着痛,对她刚回家的丈夫说:“我怀孕了!”
他停了准备脱外衣的手,鞋子还没脱,愣在原地,可能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脸上一阵僵硬。
“什么时候查出来的?”他问,声音平静得像块木板,听不出喜怒。
柳茹说不出具体日子,只觉得他每多说一句,空气就快一分钟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