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子上的叶几乎没什么剩余的了,冷风吹的树颤颤巍巍,要倒似的。要不是地下的根延的深,树早活不成。
正逢腊月初,虽颇有年味与热闹,但也只局限于王孙贵胄之间,灯会游园赏梅宴大肆举办。
富家子弟打马长街,同官家小姐一眼定终生。佃农穷苦,终其一生也或许连伴侣也无。好一点的人家,却也只盼望家中再添男丁以维持本就连吃食也分配不均的家。
街市繁华,偶有衣衫褴褛之人去乞上一阵。若是运气好,便会因此得些赏赐,那公子或小姐或许因此在心上人面前得了赞赏,而那乞儿也得了五日左右的饭钱。
可冬日何其寒冷。
柳儿便是这个冬日被父亲用草标插在头发上背在竹筐中去了好些的街市卖的。家中只剩一碗米,或许还不到。弟弟新生,小小的婴孩又懂什么穷不穷的,他只张着嘴啼哭个没完,全家饿的心慌。
她本是怕的,死活不肯的,她也懂为何要卖她。可人饿极了,早脱了力。眼睁睁瞧着自己被插上草标。或许是因正过年时缺乏劳动力,或许是卖孩子的又极少,又或许是什么……总之,柳儿被卖了出去,不是当丫鬟,不是当通房,亦不是去当妓子。也可能是明明是女儿身却因蓬头垢面被当了男孩儿,她被买了去码头搬货。
也许是因生的太过瘦弱,也许是因饿的使不了劲,她又被转手送进煤窑里。
柳儿怎么活到的十岁呢……是同在煤窑就算连自己也顾不上却总要分她一口馒头的老头么……是那新来的守卫实在没忍心见这幅场面对他们这些人的逃跑计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
太多巧合被她所撞见,可最后生生跑出来的,只她一人。
要问为什么,便是她体型小,藏的隐秘,其他人她无暇顾及。
她成了乞儿,脏馒头也好,风餐露宿也罢,总之她暂时活着。
冬日还有些长,她不知还能撑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