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H城连着下了一个月的雨,把地面的镜子敲的碎了又碎。泛起的阵阵涟漪里,看不清行人的脸庞。
被停了公费的须此刻蹲在路边小巷的屋檐下愉快嗦面,抛去工作上的不顺利,手里热气腾腾的炒面正温暖着那人空了一天的胃。
“几天不见这么狼狈啊。”另一人靠在店内窗台上,看着蹲在墙角的单薄身影,嘲讽出口。而须撇了一眼对方,咽下嘴里的面抱怨道
“谁让壳那家伙太小肚鸡肠,不把案子给我就算了还停我公费。”
“谁让你烧人家的车,不把你开了就够好的了”说着,那人朝须身上丢去一瓶热水。
自知理亏的须接住热水后仰头灌了几口,长舒一口气将已经见底的面盒盖好起身,用纸胡乱擦了擦嘴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谢了啊海鸥哥,生意兴隆。”须朝海鸥打了个响指后将外套甩到肩上打算潇洒离开,海鸥冷不丁的来了一句打欠条上了,须又折返走到海鸥面前,耐心十足的算起了账。
“当初Mars总部向我开出了三十万的高价买你好徒弟的人头,还有你当时来我这里养伤的医药费少说也有个十多万,加上帮你在华少眼皮子底下洗白,算上封口费,给我两百万就好。”
海鸥抽了抽嘴角“你可真不愧是卷的学生。”
忽略人话语间的挖苦意味,成功敲了一笔竹杠并喜提四角吞金兽外号的须美滋滋朝海鸥做了个鬼脸后离开,留下站在窗边咬牙切齿的人。
—
入秋后的深山雨势滂沱,卷站在办公室的窗沿眺望满眼葱翠,有些担忧那名不让人放心的学生此刻是否无家可归,在街头被这雨淋的彻底。又转而担心那名不知所踪的孩子,是否安然。
须和绒,是他十年前带回来的孩子。
忽而响起的敲击声打断了卷的思路,寻声望去,壳正坐在办公桌前,似乎对卷的走神有些不满
“在想什么?”
卷摇了摇头,坐在了壳的面前,继续刚才的话题。
像是看出了卷的担心,壳将面前的杯子推向了卷后又开口“绒的事情交给立风去查了,相信不久便会有结果,至于须…”壳顿了顿
“那孩子生性倔强,不用担心会出什么事。”
卷看着那杯冒热气的液体,拿起浅尝了一口,
甜腻的液体滑过食道入腹,唇齿间留有的玫瑰的气息让人神情微动。
是奶茶。
“须那种性格,我应该担心他在外面会不会闯祸给你添麻烦吧。”自知面前的人有意安慰自己,卷自然不会冷脸,看到对方因为自己的话语脸色黑了几分时,不免轻笑出声。
“停他八辈子的公费都赔不起我那辆车。”壳咬了咬后槽牙,一想起那天亲眼看着自己爱车葬身火海的样子,就恨不得扒了须的皮。但念及缘由,又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对了,c城那边的Mars基地负责人被杀的事情已经压不下去了,现阶段必须找个人去顶替,我有个推荐人选。”卷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事情,将一份资料递给了壳,壳瞟了一眼上边的照片,挑了挑眉
“海鸥?”
-
“绒绒。”
意识的浮沉之间,绒看见了须正笑向自己招手,他刚想向前跑,那墙面融为一体的黑暗犹如幽林中张牙舞爪的枝蔓,延伸扭曲成诡谲死神,自他身后无声高举审判的屠刀。猩红逐渐洇染视网膜,
“哥!!!!”
一切太过突然,绒只觉得呼吸如刃剜得心肺千疮百孔,慌乱跑向那人身边时,暗红的血液如细蛇蜿蜒游动 如杀人藤蔓缠紧生命凋零的脆弱脖颈,诡艳得惊心动魄的画面让绒下意识下意识屏住呼吸,泪水稀释了对方脸上的血迹,绒慌乱的擦着对方的脸,而对方像是用尽了一切力气推开自己。
由远及近的呼唤随远山惊雷在耳畔骤然炸响,有光从分崩离析的梦境中渗漏,绒缓缓睁眼,入目是华少逆光放大的脸,声音难掩倦意:"做噩梦了?"
贴心替绒撩开汗湿的额发,绒侧耳听着夜雨敲窗的动静,回想方才须在自己眼前轰然倒下的画面,转头看他。
"我梦到你杀了我哥。"
华少微怔,转而勾起无奈的笑,埋头在绒的颈窝来回轻蹭,"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现在陪在你身边的是我,你却还想着你哥?"
华少少有这般不避讳的提及须的时候,绒环上华少的颈,被修剪得棱角锋利的指甲剐蹭着咬痕未消的咽喉处微鼓青筋,忽然想起他那天用不为人知的想方设法将他融于骨血,端着情人厮磨的缠绵姿态,杀得他片甲不留。
血液逆流上脑,泵得耳膜嗡鸣不止,绒咬着唇,作势收拢掐在脖颈的十指。"我迟早杀死你,华少。"
丝毫没有受制于人的危机感,又或许这毫无威慑力的狠话对位高权重的他而言更像调情,虎口下喉结缓慢滚动,对方指腹缓缓擦过绒的眼角,从容的像是在诱哄无理取闹的情人“好呀,我愿意被你杀死。”
幽深眼眸里宠溺含混着晦暗欲望,仿佛裹着层糖衣的毒。不等绒嫌恶松手,便被他颠倒位置锁在身下,蛇鳞一般微凉的手指钻入衣下蜿蜒游走,扣住踹去的小腿,不依不饶附身贴唇,泄出低低笑音。
"我心甘情愿,死在你身上。"
—
“今天早上在我们管辖范围内的一座正在施工的建筑内,一名工人发现了两名女孩,其中一名已经当场身亡,另一名正在医院抢救。法医已经对死者做了初步鉴定,这是鉴定结果”站在银幕前的警官将手里的资料发下去后,继续说着与案件有关的事情。
十辰于扫了一眼文件上的字,随即皱眉,还没发作,倒是有人骂了出来
“简直…是人渣啊…我…”
出声的人是新人,被须带进来的,名叫揪揪。给人的感觉就是稚气未脱的新手。眼看那名警官的话被打断,十辰于敲了敲桌子,意示人安静,这孩子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听话,这不,立即闭了嘴。
“初步断定是奸杀,因为很多媒体都在播报这个事情,影响太过恶劣,上头要求两周内结案,并且指名要须警官去办。”
闻言,厅内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那个空缺了三周的位子上。
“其他人不行?”
“不行。”十辰于神色肉眼可见的冷了下了,连同周遭气氛都有些凝固,让厅内的人都连忙低头不敢说话,可偏偏有人不怕。
“破个案还挑人破,他们当吃海底捞还是剪头发啊呢不知道须前辈…”揪揪抱怨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十辰于打断。
“当刑警最重要的是什么?”
“…服从命令。”揪揪撇了撇嘴,有些不服道
“明天,我要看到须出现在那个位置上,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