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羽和夜鸦不过是这一切的谋划者,三位老太监不过是这一切的执行者,但如今这个局的定局者早已不是他们,而是下方的琅琊军,而是真正掌控琅琊军的叶啸鹰。
叶啸鹰却一直没有说话,萧羽自缢的时候,他没有说话;夜鸦自绝的时候,他没有说话;萧凌尘冲上殿帮萧瑟对抗药人的时候,他没有说话;如今,萧凌尘和萧瑟他们把三位前任五大监都给废了,他还能继续保持沉默吗?
没错就是将他们废了,那场闹剧结束后新的闹剧便开始了,他们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后便取出了龙封卷轴,想让萧凌尘登基,让萧瑟当监国,于是萧凌尘看都没看一眼卷轴就用灵力将它震碎了,而萧瑟也已“逼良为娼”的罪行废了他们,命人将他们送了回去。
叶啸鹰突然抬起了头,仰天长吼。那是如鹰般的长啸,刺烈而充满威吓,许多士兵都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据说很多年前,叶啸鹰年轻时就喜欢这样长啸,许多胆小的敌兵在听到这样的长啸后,有的连腿都站立不住了。
但这声长啸中,却有着太强的愤怒和不甘。被最相信的人背叛的愤怒和不甘。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萧凌尘的身上,与浊心等人不同,他寄托的并不是野心,而是当年琅琊军的不甘!
“惨了,把他给惹急了。”萧凌尘喃喃道。
萧瑟沉声道:“以叶啸鹰的性格,他或许真的会带军冲锋。”
雷无桀忽然说道:“可这琅琊军,不是他叶啸鹰的军队。”
萧凌尘耸了耸肩:“怕也不是我的。”
萧瑟点了点头:“但是是我们的先辈的。”
萧崇皱眉道:“以我们的能力能杀多少人?实在不行,我们退居天剑阁。”
“你的师父怒剑仙一剑逼退南诀一万大军是一桩神话,我们这里的人没有你师父那样的魄力,更何况我们面对的是二十万大军,杀不了多少,我们就都会被踏成肉泥。”萧瑟摇头道。
“我们拦住他们,你带着父皇先走。”萧崇想了想后说道。
萧瑟冷笑了一下:“走?走得了吗?”
萧瑟说完便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走到了那千军万马之前,将手中无极棍一把插进了地板之中,他仰起头,青衫飞扬。琅琊军都愣住了,心想:永安王莫不是想一人一棍拦住宫门?
萧瑟顿了顿,随即又将无极棍拔出来,举起无极棍,将平清殿前的一排台阶砸得粉碎,他抬起头,朗声道:“明德帝之子,琅琊王萧若风军塾学生,永安王萧楚河。请,全军退避!”
萧凌尘也纵身一跃,从平清殿之上一掠而下,将手中血龙枪插在了地上,一身鲜红铠甲与雷无桀的红衣交相辉映:“昔日北离大都护,琅琊军统帅萧若风之子,琅琊王萧凌尘。请,全军退避!”
雷无桀想了想后,也走下台阶朗声喝道:“昔日北离八柱国之柱国大将军,琅琊军银衣军侯,雷梦杀之子,雷无桀。请,全军退避!”柱国大将军雷梦杀,亦是曾经北离军神一般的人物。
昔日在琅琊军中,最有地位的两个人,萧若风的儿子和徒弟以及雷梦杀的儿子站在他们的面前,请琅琊军退避。岂有不退之理?
“可他们都死了,北离大都护,琅琊银衣侯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金甲将军。”叶啸鹰终于开口了,他伸手拔出了背上的双刀。
明德帝望着眼前的场景重重地叹了口气。他站起来沉声道: “楚河”
“在”萧瑟垂首道。
“宣旨”
萧瑟愣了一下,道:“旨从何来?”
明德帝淡淡地说道:“孤念,你宣。”
萧瑟垂首,道:“遵命。”
“明德十六年,琅琊王谋逆之案。”明德帝轻声说道。
“明德十六年,琅琊王谋逆之案。”萧瑟内功浑厚,朗声念道,在场众人无一不听得清清楚楚,他们抬起头,望向明德帝,他们猜不透此刻的明德帝接下来究竟要说什么。
“属孤误判。”明德帝紧接着说道。
邻近之人皆是一惊,就连兰月侯也是神色大变:“皇兄,你这是要下罪己诏!”
君臣错位,天灾难测,政权危难。只有在这三种极端的情况下,帝王才会颁布罪己诏,自省过失,以告天下。但罪己诏的颁布极为慎重,因为帝王的过失会被人一字不落地写在史书之上,最后流传千古。北离自开国以来,还没有一个皇帝颁布过罪己诏。
“念”明德帝对着愣了神的萧瑟沉声说道。
萧瑟犹豫了一下,继续念道:“属孤误判”
“琅琊王萧若风为国为民,殚精竭虑,却惨遭奸人所害。现奸人已然被废,旧案昭雪,赐其谥号‘达’,重入太庙,香火十年盛之不断。其子萧凌尘承其爵位,袭琅琊王,赐宣武将军,可重召琅琊旧军,并三军之外,直隶帝王。孤听信谗言,误杀爱弟,愧悔无地,每三日便赴太庙奉香,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