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叫白烁,我的父亲是白帝城的城主,我的母亲在生下我后,不久又生下我的妹妹——白清池。
我的人生如同世界万千人一样,平平安安地长大,也没有出过白帝城,这样的生活,平淡却也幸福,而一切的改变来自于我十岁那年,我见到了我毕生中,渴求不得而又汲汲追求的信仰,我的师尊,也是天界之主——暮光。
当时的我,懵懵懂懂地,和妹妹一起拜了一个师尊。
师尊给了我们两人,一个一颗白花花的小糖丸,当然,这是这位美人师尊说的。
我和妹妹开开心心地吃下了这颗“小糖丸。”
而后,在身为凡人的数十年中,见到她的次数远比我想象的更少。
大多数是一个头发花白,面容年轻的仙人来看我,还有个整日穿红戴紫的俊美男人,每当来的人不是师尊的时候,我总是默默地捡好心中的失落,再一次拼好顽强的小心脏,盛满期待地接应下一次的可能。
2.
日子就在我掰着手指头的数数中过去了。
在我到了说亲年龄的时候,我再次见到了曾经惊鸿一面的美人师尊。
她果真很美。
小时候模糊的记忆在这一刻再次重新涣洗出新的色彩。
——原来美人师尊已经有夫君了。
白衣长袍,真神白玦,似能主宰世间众生命运。
我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他们很般配,这是当然的。
我顽固地把这时的心绪归纳为对陌生人的抗拒。
毕竟我和师尊还没有相处多少时间,突然知道多了个陌生人要相处,我是应该有些不适应的,不是吗?
她就站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起码,她就站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3.
我看着清池被那紫衣的俊美男子烦的不行。
悄悄躲在在一旁幸灾乐祸。
父母已经逐渐老去,我也接下了他们手中的担子,成为了新的白帝城城主。
而清池,我满眼宠溺地看着她,她只要快快乐乐地,陪伴在父亲母亲的身边就够了。
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也许未来会更加艰难,所以能快乐一天就快乐一天吧。
我看着清池和净渊打闹。
让我颇感奇怪的是,净渊似乎从来不与我单独相处过,每当我与他眼神接触时,他总是避开来。
我长大后,自然不像小时候那般不知事。
——他对我有愧疚。
我想不明白,他的愧疚从何而来,或许在投胎转世到父亲母亲的怀抱前,他是不是认识我和清池。
是的,我当然不认为净渊是凡人,他也从来没在我和妹妹前掩饰过这一点。
他认识我和妹妹。
那么?
跳跃的期待,让我看不进账本里的任何一个数字。
师尊呢?
当年,师尊突如其来的收徒之举,是为了我们么?
我从前,是不是早就与师尊相识?
从前的我是怎样的?
从前的我,与师尊,是怎样的关系?
4.
母亲前些年去了,父亲也没能熬住。
我以为这一天的到来,我会痛苦流体,又或许会为生命无情,夺走自己为数不多的亲人而生不如死。
可是,这些都只存在我的假象之中。
我只是觉得累极了,连妹妹在耳边的哭泣之声,都觉得过于吵嚷。
好像自己变成了两个部分。
一个强撑着空洞的眼神流泪,一个在身外,面无表情地观赏我的痛苦。
香烛纸钱的烟熏味,让我觉得自己可能还是活着的,这么些年,自己打理白帝城,兢兢业业。
好像都抵不过天命。
什么也留不下,什么也带不走。
我麻木地转头,用仅有的力气摸了摸清池的头。
仙人们都是很忙的,如今,净渊不在,东华上仙不在,更何况……师尊呢?
昏迷倒地的那一瞬间,我好像摔进了谁的怀抱,那股熟悉的四方之香,清雅而厚重。
恍惚间,我像是回到了母亲去世的那个夜晚。
我也是像这样,扑进师尊的怀里。
哭喊道,师尊,我没有母亲了!
师尊是怎么说的呢?
她说,白烁,别怕,师尊会永远在你身边的。
而现在……
师尊,我没有家了。
父亲走了。
白帝城不是我的家。
师尊,带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