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忘机懵懵懂懂地跟着兄长走到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已经好久没有见到母亲了。
寻常来说,一个月里还是能见到母亲一面的,蓝忘机摁了摁书角,叔父前日里教的东西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青蘅君和姬安的结合本就遭到了许多长老的反对,这下前者甩手族内事务,给蓝启仁这几日忙得是焦头烂额。
姬安的离去,就像灰尘落到了地上,没什么水花。
大家照常习课、照常吃饭、照常睡觉。
不过今天倒是有了新面孔。
——匆忙赶来的姬平和温熹。
温四小姐和姬安的弟弟。
自从姬安嫁到蓝氏之后,姬平就少见她了。倒不是姐弟间有什么恩怨,只是姬平对青蘅向来是不假辞色的,青蘅亏待自己的姐姐,这不假。
可两个注定互相伤害的人,鲜血淋漓地走到一起,姬平插不了手,任何人都插不了手。
况且,姬平在温氏,平安就好,见不见的也不打紧了。
跪在龙胆小筑外的蓝忘机,感受到肩上的一抹温暖。
半大孩童的蓝忘机,第一次见到了温熹,这也是蓝曦臣第一次见到温熹。
温熹此时不过十数岁,但也称作是大人了,身段也跟抽了条似的长。是故,她只好弯下腰。
蓝忘机身边的寒冷驱散了些,温熹不像兄长会安慰他,也不像叔父那样沉默以对,她会明明白白地告诉那时的蓝忘机,姬安已经死了。
他再也等不到母亲了。
“你舅舅,很想见见你呢。”
温熹这样说道,牵着蓝忘机的手,走到姬平的身前。
蓝忘机看到那张与母亲相似的男性面庞,终究没忍住,啪嗒啪嗒地掉下了小珍珠。
姬平在和蓝氏商议姬安的身后事,温熹就拿出不知道从哪儿搜罗来的奇葩的哄小孩故事,在房内给蓝忘机念。
哦,顺带个蓝曦臣。
温熹显然是不怎么哄过小孩的,蓝忘机想,但还是看她辛辛苦苦的份上,扯了扯嘴角。
温熹叹了口气,伸出手。
“看,这是什么。”
蓝忘机和蓝曦臣两双眼睛刷刷地看着温熹。
“姬安不是说过,云深不知处太过冷清,没点颜色可真是要待不下去了。”
“这是红棉的种子,寒潮冷峻,龙胆小筑的红棉树不知能不能撑过冬天。等明年开春,我们一起去种吧。”
蓝忘机收下种子,没有说话,就是默认了。
倒是蓝曦臣知晓了不少事,小大人似的点点头,表示来年一定带忘机一起去种树。
蓝忘机看了看自家的兄长一眼。
心里不免有些不合时宜的期盼。
宛若暖阳的温熹姐姐明年也还会在云深不知处么?可她终究是温氏的人,但蓝忘机不以为意,那又怎么样呢?
是啊,哪又怎么样呢?
这样说得上是小小叛逆的念头,持续到了春天又见骄阳之时,十年……就像红棉一样,扎根在心里,发芽开花。
直到她回来,但蓝忘机可悲地发现,自己就像一个过客,还是路人甲的那种。
闭眼的那一刻,他才接受这一生的一个笑话。
红棉终究不属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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