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相识

  “圣女？”我颇有些犹疑的坐了下来，“冰裳何时与圣女相识了？”

  “你入六道轮回多年，果然是将我忘了个精光，该罚！”天欢微微起身，点了点我的额头，“破妄不是在你身边吗？这些事他竟不曾和你讲？”

  “这……”听着天欢如此直白的话语，更是一时摸不着头脑。

  破妄现了身，“小天欢，这么多年了，脾性怎么还是如此，不羞不羞。”

  “你为何都不曾告知她身世，若不是今日来见了我，你还预备瞒她几时？”天欢拍了拍桌子，神色中有些愠怒。

  “这……我不是想着，等你们见面，正好叙叙旧嘛。”破妄连忙变了面镜子出来，戳了戳我，“冰裳，你可准备好，接受你过去的一切了？”

  天欢哼了一声，“不恢复记忆如何叙旧，你就是惯会躲懒的。”

  “我？我的过去？”我指了指自己，“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先前，我不是和你说过，这个小世界依着你而运转，除了你这九世磨砺，其实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

  镜子漾起水波，一圈圈泛开后，清晰的景象出现——九位神灵齐聚，正对着一株墨梅树施法，从中剥离出一团蓝色火焰状的东西，然后注入了一段残枝，奇妙的是，那截枝干迅速复苏，冒出嫩芽和花苞，诸神都露出欣喜的神色，“成了！”，栾华从怀里掏出一块晶石，以其为媒介向枝干渡灵气，不消一盏茶的功夫，那枝干便化成了人形，赫然是我的模样！

  “这是我？”我不由得往前凑了凑。

  “正是，诸神陨落，但是感念你尚未修成人形，不应当造此无妄之灾，方才取出的便是你的神魂，此番是要将你投入六道轮回。”破妄点头状表示赞同，“原先，你是玉霄上神，掌管万物生命的。”

  天欢也拉起我的手，“当初，我作为腾蛇一族的圣女，常去探望魔音上神，也常常去找你玩，你要的那些凡间的稀奇玩意，都是我给你搜罗来的，可算起来也认识上万年了，你可不能忘了我。”

  画面里的栾华上神抱起我，径直去了幽冥界，将我投入轮回道，后来的画面，便是我每一世的经历了，人、妖、魔俱有。

  直到我看到，上一世，我是女魃妺女，不由得疑惑，“我在勾玉写的‘命书’中曾看到过，待我转世，会变成女魃妺女，因为我本就是妺女的转世，在人间修补残缺的魂魄，可，这又是什么意思？”

  天欢有些不好意思的松开了我的手，“此事，也是有些难以启齿，当初我并不知晓，我的父君天昊战神，竟欲以你神魂入火阳鼎炼化，天道庇佑，只能偷梁换柱，暗中将你转世，而妺女，只留下了个魂魄残缺的空壳。这，魂魄本就是不能修补的，当初我也很是担心了许久，知道是天道出手才放下心来。此事……不论怎么说，终究是对不住你。”

  “这，不能怪你，人皆有私欲，天昊战神不能免俗，你更是不知，谈何亏欠呢？”我思量了片刻，“那……姒婴，便再也等不到我了，是吗？”

  “萧凛死了，他们是如何做的？”破妄摇了摇身子。

  “是，公冶寂无！所以，也可以再造一个我出来？”我大为惊骇。

  “非也，非也。”破妄又摇了摇，“其实我观勾玉并没有害你性命的样子，只要将你的运数吸尽，你便是个普通凡胎了，只要不魂飞魄散，左不过抹了你的记忆，直接投身于妺女的躯壳也就够了。捏造记忆、身躯，这些惯用的手段了，都是虚妄罢了。不过是一场独角戏，只有黎苏苏一个人演着，当真也是可怜哦。”

  “勾玉又是什么新奇的玩意。”天欢听着糊里糊涂的，晃了晃脑袋。

  破妄干脆将我这一世过去的经历都给天欢放了一遍，还包括了一些我不曾看到过的。譬如大婚当日，我被吓晕过去了，倒在地上无人问津，而此时的萧凛，正在被庞宜之打趣，是不是移情于叶夕雾了。我挑了挑眉，萧凛啊萧凛，当真是没让我失望呢。天欢看我这边默不作声，直气得她要将那锦雾凌都要绞碎了。

  我只能默默地把锦雾凌抽出来，“好端端的，你拿它撒什么气，不值当。”

  “这！欺人太甚！他们竟没有一个人将你放在眼中，那什么情丝，究竟有何作用，也劳烦他们大费周章的聚起来，做出这般腔调，当真是仙人遁迹，竟让贼人当道，我誓必将他们剿清！”天欢直气得拍案而起，就要去找萧凛算账，“那混小子还想在我宫中休息？我现在就将他赶将出去！”

  我赶忙拉住她，“不可！正是用人之际，他的军中也颇有威名。况且，我现在对他也没了心思。从前我以为，是他给了我光明，现在想来，生活灿烂皆是自己，一花一草皆可亲，他不曾帮过我什么，若说给，给的更多的是失望罢了。现在，我只希望以后靠自己堂堂正正地活下。”

  天欢抱着我，柔荑在背上轻抚，“这些年，苦了你了。”

  泪水划过面颊，我埋在她的肩头摇了摇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心中却是数不清的温暖，充斥着，拥有了真正的家人和朋友，原来是这种感觉，比情丝还要好上百倍，不，是千倍万倍。

  白日里跋山涉水已是累极，昏昏沉沉睡去之际，我看到天欢还守在床边，“冰裳，安心睡吧，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