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体已不再灰暗，而是透着琉璃般的清透，钟壁上的裂纹里淌出神元，落地化作漫山遍野的灵草。

钟口悬着半片龙鳞——正是先前被捏碎的窥天鳞所化，此刻正悠悠转着，映出天地边缘尚未凝实的光膜。

黎苏苏“天道还在窥探。”右眼的星河流转加快，她看见光膜外浮着无数双眼睛，那是过往九千次轮回里，被他们骗过的“自己”的残念，“它们不甘就此消散。”

沧九旻“那就让它们看。”身侧的人握住她的手，两人交握处，喜秤与冰莲簪突然共鸣，化作两道流光融入天地脉络。

沧九旻远处的山峦开始移动，神元凝结的河流改道，在大地中央画出一道半明半暗的界限，“光明与暗夜本就该共生，我们演了万年的对立戏码，该让天地知道真相了。”

话音未落，光膜外的残念突然躁动起来，化作无数道黑影撞向光膜。

黎苏苏左眼眶的金色根须骤然暴涨，缠上混沌钟，钟身发出清越的鸣响，震得黑影纷纷溃散，化作漫天萤火——那是被执念困住的记忆碎片，此刻终于得以安息。

沧九旻“你听。”低头，鼻尖蹭过她鬓角的冰莲，“是每一次轮回里，你喊我名字的声音。”

黎苏苏侧耳，果然听见萤火里混着细碎的呼唤：有时是“九旻”，带着诛魔剑刺入心口的决绝；有时是“寂无”，藏着冰莲凋零时的哽咽；更多的是模糊的“阿九”，那是第一世双生子在混沌里相依时，她给他取的乳名。

这些声音落进大地，竟让那道半明半暗的界限上开出花来。

明处的花似红莲，燃着黎苏苏的神格温度；暗处的花如墨菊，凝着沧九旻的权柄寒气；而在明暗交界处，生出一种从未见过的花，花瓣上印着喜秤的纹路，花心嵌着半片龙鳞。

沧九旻“这是‘共生花’。”指尖拂过花瓣，花茎上突然浮现出一行字：“九千次别离，换一世长相守。”

黎苏苏突然想起归墟墓里的青铜棺，想起那枚系着冰魄锁的婚书。

她转头看向身侧的人，发现他正望着天地尽头——那里，混沌钟悬在光膜中央，钟身映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像极了万年前尚未分裂神格的双生子。

沧九旻“其实天道从未真正困住我们。”突然轻笑，笑声里既有沧九旻的冷冽，又有公冶寂无的温柔，“困住我们的，是每一次轮回里，怕对方先放手的胆怯。”

黎苏苏左眼的根须突然缠上他的手腕，根须尽头开出一朵共生花，花心里浮着枚小小的玉珏——正是当年拼成归墟钥匙的那半块，此刻上面竟多了行新的刻痕：“第玖仟零壹次，不放手。”

就在这时，大地突然震颤，神元凝结的山川发出嗡鸣。

两人抬头，看见光膜外的最后一道黑影正在消散，消散处落下一枚残破的玉简，上面刻着天道最后的诘问：“神魔同体，天地容否？”

黎苏苏“天地不容，我们便造一个容的。”抬手，右眼的星河与左眼的金瞳同时亮起，混沌钟再次鸣响，这一次，钟声里混着她的声音，也混着他的，“以吾双神格为基，以轮回万载为契，立共生之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