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玉悬浮在半空，发出清越的声响，像有个苍老的声音在殿内回荡：“非是幻境，乃二位历劫之显象。”

路招摇挑眉：“历劫？我们俩需要历什么劫？当年老子抢万路门、斗洛明轩的时候，你这破玉还不知道在哪积灰呢！”

“此劫非关人间纷争，乃先天命数。”勾玉的光芒更盛，映出两人手腕上同时浮现的印记——路招摇腕间是朵共生花，澹台烬腕间是半枚龙鳞，正是幻境里黎苏苏与沧九旻的信物，“万年前双神分裂，神格碎片散落三千界，二位正是承载光明与暗夜残魂的容器。方才所见九千次轮回，是你们魂魄深处的本源记忆在渡劫。”

澹台烬眸光微动：“所以黎苏苏与沧九旻……”

“是你们未分裂时的本相。”勾玉缓缓旋转，“公冶寂无是神格失衡的残影，归墟墓是封印本源的结界。如今劫数已尽，残魂合一，你们体内的仙魔之力再无滞涩，便是劫后馈赠。”

大殿里静了片刻，香炉里的沉水香彻底燃尽，留下淡淡的余温。

路招摇望着窗外掠过的流云，万路门的风带着熟悉的野草气，她忽然想起幻境里那些冰棺——每具棺中都有“他们”，却没有一个像现在这样，能站在阳光下，感受对方掌心的温度。

路招摇“回神界多没意思。”突然拽住澹台烬的手腕，共生花印记与他的龙鳞印记相触，发出清脆的响声，“当年我抢万路门，是想看看这人间到底有多热闹；后来跟你在一起，才知道热闹不如身边有人。”

路招摇转头看他，眼里的不羁混着难得的认真：“那些什么权柄、天道，让它们自己玩去。我想去看看黎苏苏和沧九旻没看完的人间——比如找个有桃花的地方，分食一块桂花糕，像幻境里那个小世界一样。”

澹台烬指尖轻轻摩挲着她腕间的花，眼底的冰湖泛起暖意：“你想去哪，我便在哪。”

勾玉发出一声悠长的嗡鸣，像是在应许。玉身化作万千光点，一半融入路招摇的破雪刃，让刃鞘上的光带彻底凝实；一半落进澹台烬的黑袍，银线间生出细碎的共生花纹。

“既选人间，便赠你们‘无界符’。”最后一缕玉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凝成枚小小的符咒，“若有一日想换个天地，捏碎它即可。”

光点散尽时，万路门的风正好掀起帘幔，晨光里飘来远处镇子的叫卖声——是卖桂花糕的。

路招摇拽着澹台烬往外跑，破雪刃在腰间轻响，像是在应和她的脚步。跑过殿前石阶时，她忽然回头，望向天空：“喂，勾玉！替我们跟那些冰棺里的‘自己’说声谢了——谢他们没放弃，才让我们能吃着桂花糕晒太阳！”

风声里似有回应，又或许只是幻觉。

澹台烬握紧她的手，看着她跑在前面的背影，黑袍上的共生花纹在阳光下流转。

他想起幻境里那句“第九千零一次，不必再说，只需相守”，忽然觉得，所谓破局，从来不是回到过去或去往将来，而是此刻身边有她，前方有桂花糕的香气，身后有可以回头的万路门。

至于神界或其他世界？

反正有彼此在，去哪不是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