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的太阳慢慢爬上天际,阳光挥洒在长街的青石上,人也慢慢多了起来,总算有几分人声鼎沸的意味。
一碗馄饨下了肚,几人觉得胃里服服帖帖,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几人离了馄饨铺,沿着河道慢慢走。温语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如此安逸的都城。
新帝登基,内忧外患。温语自小便随着阿父阿母在外征战,见多了烽火,只觉着这盛世的烟火气真好啊!整个人的心情也愉悦了许多。
见着温语舒展的眉眼,程少商开口问道“玙玙阿姊很喜欢这里?”
“是啊,这盛世多好啊!百姓安居乐业,没有战火,没有饿殍,也没有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温语长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盛世的烟火气吸进肺腑里,“我喜欢如今的日子。”
程少商点点头,附和道,眉眼带笑“我也喜欢如今的日子。玙玙阿姊在我身边,我总是安心得很。”
“嫋嫋,时间真快啊,半月后,你阿父阿母便归来,届时你就要回家,我还真有些舍不得你!”
经过温语半个月的投喂,程少商的脸颊长了些肉,显得少女越发娇媚动人。
说到这个,程少商的情绪肉眼可见有些低落。
见着程少商眉间的不安,温语柔声道:“少商这般的人,我这种毫无血缘干系的人都欢喜得紧。你阿父阿母见了你只会更欢喜。”
“玙玙阿姊不必宽慰我,我想得明白。即便阿父阿母不喜于我,我也不会在意。相反,我要去想,谁喜欢我,谁待我好。这样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温语叹了口气,终是没有多说什么。
入了夜,寒风微凉,路上的行人也差不多散尽了。在幽静的青石路上,只余一辆马车缓缓行驶。
袁府门口挂着的灯笼发出微弱的光,在夜色里画出一块明亮的园区,与夜晚的冷清格格不入。
袁善见离了马车,往府内走去,在夜间只留下一个孤单的背影。
府中还是一如既往的寂寥,袁慎如是想。阿母每日蜗居在佛堂,阿父也甚少呆在家中,偌大的袁府仿佛只是一具空壳。
窗外下起了今年第一场春雨,下的细碎。
袁慎已经习惯早起了,若是和以往一样,他这个时间正在读书。但因着即将到来的访客,袁慎此时还在苦恼今日穿什么。
“公子,温娘子今日不过是来拜访,您也不必太过纠结……”管家扶额。
崔明是府上的管家,是家奴,打小就在袁府了,袁府这些年的事,他都看在眼里。
“圣人有云,礼,德之基也。我这般不过是待客的最基本礼仪罢了。”
“从前的客人,也没见过您……”
得了一记眼刀,崔明赶忙改口,“您开心就好。”
温语到时,袁慎正在温书。
“袁公子好啊!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说罢,便拿出了一串糖画,是一支小狐狸,在室内的灯光下乘的越发晶莹剔透。
温语的语气太过熟稔,仿佛二人相识多年的老友,却并不让人反感。
“温娘子当真是有童趣,如今这样的年纪竟还喜欢这些孩童之物。幼不幼稚?”
什么叫如今这样的年纪,她还小好不好。没有女人愿意听别人说自己老,温语也不例外。
“我这叫本真。不像袁大人年纪轻轻,成天一副老气横秋的做派。幼稚是吧,我自己吃。”说着便把糖画往嘴里送。
不料半路被袁慎截胡了去,“送人的东西哪有往回收的道理?你怎么这么喜欢狐狸,上回的糕点也是。”
“以形补形,懂不懂?大狐狸吃小狐狸,妙哉妙哉。”
“……歪理邪说。”
“温娘子今日来有何事?”袁慎没再继续刚刚的话题。
“袁公子这话说的,谁说要有事才能来找你。俗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们不是朋友么?我自然是要和你多联络联络的。”
“怎么说都是你有理。”袁慎失笑。
“狐狸糖画你不喜欢,我还带了别的好东西。嘿嘿,你看。”
说罢,温语掏出一个精美的茶盒。
“我出门时瞧见下雨了,便从家中带了些茶叶。这般天气,围炉煮茶是再好不过了。这可是我阿父珍藏的顾渚紫笋,我偷偷拿了些。”
温语一副献宝的模样。
“这是圣上赐的吧。此茶难得,每年产量有限,你就这样拿出来送人?!”
其实温语没有打算送,阿父珍惜这茶叶的很。要是送人了,阿父非得扒自己一层皮。但是要是直说,会不会显得自己太抠搜。
死要面子活受罪,思虑一番,温语弱弱开口:“我没打算送你……”
袁慎一哽,倒显得他自作多情了。
“温娘子真是大方。”
温语仿佛没有听出话里的阴阳怪气,“哪里哪里,好朋友之间就是要相互分享嘛!”
“你看看,我还带了什么。”
袁慎看着温语这小小的衣袖,也不知道她放了多少东西,有些无奈,“温娘子不妨一次拿出来。”
“这你就不懂了。一次拿出来,惊喜就只有一次,我分三次拿出来,惊喜就变成了三次。”
温语从袖子里拿出一盒糕点,絮絮叨叨,“这是莲子糕。我在家中发现还存了一些莲子,便做了这莲子糕。这莲子糕绵软香甜,还带着清雅的莲香。我还在上面淋了桂花蜜,别有一番滋味。”
袁慎从这段话中抓住了关键词,这糕点竟是温语亲手做的。面对温语这番热烈直白的情意,袁慎却是有些不知所措。心悦于他的女娘不在少数,可只有温语毫不犹豫付诸行动。
袁慎视感情为洪水猛兽,凡情深者,终为情所伤,阿父阿母是如此,皇埔夫子亦是如此。他虽不反感与温语成亲,但也只是出于利益考量,无法回应她的感情。
在温语热情推销自己莲子糕的几秒,袁慎的思想已经歪到太平洋去了。
为了阻止温语泥潭深陷,袁慎开口,语气带着一丝坚决,“温娘子,你要的,我怕是给不了。”
???她要什么了?莫非自己接近他的目的被发现了。可不就是交个朋友么?自己有这么差劲,袁慎竟来往都不愿与自己有。难道是刚刚茶叶的事情让他生气了。不是,至于吗?这袁慎也太小肚鸡肠了。
“若是袁公子喜欢那茶?我送你便是。”被阿父打一顿,总比嘎了好。
袁慎无奈地看了温语一眼,看来他还是没有听见去自己的话。可内心不知为何冒出了一点不易察觉的欣喜,他接着道:“无情无爱,方得自在。情深不寿,温娘子可明白?”
叮,系统提示,灵魂融合度加2%,已达55%。
温语发觉自个是越发看不明白袁慎了。就这么喜欢阿父的茶,一罐茶叶而已。
远在温府的温昀额头突突跳了两下,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见温语愣了神,袁慎以为她在伤怀。可有些事还是越早明白越好。
“你可明白?”
她明白个屁,怎么又扯到这上面去了。她不理解但尊重。
“明白明白。”温语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那我们接着煮茶?”温语试探性地问。求求,别再抽风了。
春雨依旧淅淅沥沥,敲打在屋檐上,给人带来静谧的感觉。屋内,茶水在碳火上翻滚,热气腾腾。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地点,实在是适合读书。烟雾缭绕中,袁慎望向温语,只觉得岁月静好。
番外小剧场
温语:上次的茶叶真是不错,多拿些给袁善见送去。嘿嘿嘿!
袁慎:温娘子果真对自己一往情深
温昀:啊!!!老夫的茶叶被哪个小贼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