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白雪堆积于地面,如棉絮一般轻盈飘落的飞雪不仅没有停止之意,甚至隐隐下得越发密了。
森林附近的一家荒废的破庙里,一名黑衣男子站立于屋顶,他面容冷峻而端重,额前两缕白发随风而动更是添了几丝飘逸之姿。
雪月城大弟子唐莲观察了四周,却丝毫未见刚刚那神秘人的任何踪迹。
“真是个奇怪的人,白发玉剑、轻功卓越。”唐莲心生困惑,“怎么从没听师尊提起过江湖上还有这样的高手。”
但不等唐莲多想,突感有异的他闪身回到了庙堂内,却在看清来人之后收回了指尖刃。
只见一名女子正半蹲在他之前架起的木堆前,将双手凑近那火源取暖,女子相貌如美玉莹光,眉眼间隐有一股书卷的清冷。
她身着三分红七分白相间的长袍,前臂袖子上系绑着黑色丝带,墨黑的长发由一只红梅发簪高高束起,尽显飒气。
“苏禾?”唐莲有些诧异地唤了声眼前这位女子的名字,“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禾并未答话,反倒是拿起地上的木棍戳了戳火堆,不满地抱怨着,“唐莲,能不能再把火生得烈些,一点都不暖和。”
“说过多少次了,要叫我大师兄。”唐莲嗓音温和,他总时不时怀念一下以前追着自己叫大师兄的小姑娘,虽然现在也才过了三年。
对于唐莲不厌其烦地纠正自己叫他名字的行为,苏禾早就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了。
唐莲倒也只是嘴上说说,他蹲到苏禾旁边,从她手里拿过木棍捯饬了一下火堆。
在火光明暗交替的照映下,唐莲本就俊俏的五官更显深邃立体。
苏禾正默默欣赏着自家大师兄好看的侧颜,却在下一秒就听到他不讨喜的追问,“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怎么来这里了?”
“秘密。”
苏禾故作玄虚地丢下两个字,她突然一顿,跟嘴角扬起无奈笑意又骤然消失的唐莲对视了一眼。
唐莲用内力将火焰熄灭,苏禾则拿起脚边自己的佩剑承影,与唐莲一同躲到了佛像后方隐蔽的角落。
没过几秒,庙堂外的大门被人推开,走进两个人来。
一袭单薄红衣的少年身后背着个剑匣,行走间宽大的袖子肆意扬起又落下,“这雪也太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停。”
“还好我的马是千里挑一的神骏。”另一位身着狐裘蓝衣,慵懒间又不缺高雅,“不然我们都得被这场雪给埋了。”
“不,你这一路都在说你的马好,你是卖马的吗?”
“少废话,进去生个火。”
“装模作样。”
谈话间两人走过满是积雪的庭院进了庙堂内,苏禾探了个头透过破烂的窗看向进来的两人。但还未看清两人的长相,就被唐莲给拉回了他的身后。
指尖刃的锋芒在黑暗中隐藏,唐莲警惕地观察着两人,有随时出手的准备。
苏禾被唐莲挡得死死的,那两位少年的样貌她都没有看清,只模糊地一闪而过。
但苏禾微微蹙起眉,只觉得那道蓝色身影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寺庙地面上的一团木堆在寒冷的空气中飘出白烟,明显是熄灭不久。
蓝衣少年萧瑟低声呢喃,“刚刚有人生过火。”
红衣少年倒是不想那么多,蹲下身看着木头上的点点星火,只庆幸着,“太好了!这下方便了!我还怕这柴火太湿怎么都点不着呢!”
苏禾看不着但听得着,豁达的少年声音传来,大概率是普通的赶路人。
见唐莲缓缓收起指尖刃,苏禾便知他跟自己想法一样。
萧瑟收回环顾四周的视线,看着摆弄木堆的同路人,只催促着,“快点。”
不多时,火焰再次燃起,赶路的两人也暂时歇息在了这座庙堂内。
噼里啪啦的木头燃烧声下,萧瑟开口道,“雷无桀,你说带我去雪月城。可这一路上你已经走错两次方向了,你确定这次路是对的?”
“其...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去雪月城。”黑衣少年雷无桀有些不好意思,转而又自信出声,“不过我发誓!这次一定是对的!”
姓雷?江南霹雳堂雷家堡?
苏禾抬头跟唐莲对视,果然大师兄也没听说过雷无桀这个名字。
就在苏禾无聊地勾起唐莲衣角绕在指尖打转时,却好似闻到了一股花香。
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怎么会有花香?还是在这鬼天气的情况下?
雷无桀也闻到了这股香气,“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
“什么味道?”萧瑟安静地闻了闻,“是花香,蔷薇之香。”
与此同时,一道倩影踏进了庙堂外的大门。
“蔷薇?”雷无桀惊讶地站起身,他感到好奇,“这个季节会有蔷薇啊?”
“这是蔷薇露的味道。蔷薇露,出大食,占城,爪哇。”萧瑟淡淡解释道,“并且只有天启城的百花阁才有的卖,这儿怎么会有?”
“想不到在此荒郊之地,还能遇到能识风雅之人。”从屋外庭院传来娇美女声,“我苦求百花阁主多日,她才卖给了我这一瓶。”
看着站在庙堂门口的两人,女子视线落在萧瑟身上,“却一下就被你闻了出来。”
萧瑟双手插于袖中,“天高月冷,姑娘要进来坐坐吗?”
“不必了。”
话音刚落,女子手中扔出一道残影。
被雷无桀一把接住,“这是?”
“月姬笑送帖...”手中的帖子上赫然印有一个“死”字,雷无桀诧异,“冥侯怒杀人?!”
看到月姬身后走出的冥侯,雷无桀笑道,“这就对了!”
“他们二人就是月姬和冥侯,杀手榜上位列第九!除了霸占杀手榜上前八席的暗河组织之外,绝对是江湖上最厉害的杀人王组合了!”
“那照你这么说,他们送了我们帖子。”萧瑟拖长尾音,“岂不就是要...”
雷无桀激动地接过话来,“要杀我们呀!”
萧瑟扫了眼雷无桀的笑容,一点儿也没要被杀的自觉,“你兴奋个什么劲?”
“其实帖子是送给里面另一位朋友的,只不过我们的规矩就是接了帖子的都得死。”月姬话音温柔地下达杀令,“所以今夜二位的命,以及里面还有一位姑娘的命,就都一同留在这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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