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关于赵玉真的传言很多，传说在他出生之时一道霞光照进屋内，望城山老天师亲自下山迎接，因为他是神仙转世。之后便把他接回望城山，从此再没下山一步。”
“有人说这赵玉真不能下山，是因为老天师吕素真的一道箴言，说如果让他下山，便会引起世局动荡，甚至会影响天启城那一位的位置。”
提到此萧瑟眼中划过一丝轻讽，接着道，“所以望城山外三十里一直驻扎着五千铁甲军，就是怕他下山。”
“不过还有人说，赵玉真身上聚集着望城山当代的武运和天运，所谓箴言，不过是杜撰，只是怕他一去不回罢了。”
萧瑟话罢，苏禾便感觉到雷无桀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探求这些传言的真假。
“其实原因没有那么复杂，我听一行师父说，师祖当年曾给师叔算过一卦，卦象显示他下山便会有生命危险。”苏禾道出真相，“师祖留的遗言也是不希望师叔下山，师叔十分尊敬师祖自然不会违背师祖的话了。”
雷无桀这才恍然，好奇询问，“那赵玉真若是要下山，是不是没人能拦得住他？”
“莫说是下山，赵玉真近几年来连他那小院都没踏出过。”萧瑟端起酒，视线不着痕迹地落在了苏禾身上一瞬，“我猜他在等一个人，要是这人不来，他会一直等下去。”
苏禾轻触酒杯的手也同时一顿。
等人？她怎么从未听师叔提起过？
思绪飘忽间，苏禾注意到了唐莲沉下的眉眼，担忧间萧瑟已经问出了口，“你有心事？”
唐莲端到唇边的酒杯放了下来，他站起身，愁思在话语间飘散，“我出生在唐门，是唐门长老唐怜月的弟子，原本以为会生在唐门死在唐门，却忽然被送至这雪月城，拜天下闻名的酒仙百里东君为师。”
“怜月师父告诉我让我在这里等一个人，我已经等了六年。”
这段话很久以前苏禾听唐莲说过类似，这三年来也仅那么一次。
也是那一刻知晓内情的苏禾突然明白，唐莲如此稳重的背后是因为他默默承受了太多的责任。
如果说那时的苏禾是在暗喜，那第二次听到唐莲提起这个使命时，只剩下了心疼与无奈。
“你们唐门总是这样，从一出生开始就被赋予了太多使命，所以活得一个比一个累，雪月城的事你要管，唐门的使命你又不能忘。”
这也是唐莲第二次试探萧瑟，但他仍然没有承认的打算，“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活着，也不过都是为了自己活着，哪有那么多的事情要想。”
唐莲也听懂了萧瑟的意思，他转过身来，“话说你留在雪月城，真的是为了银子？”
萧瑟不置可否，“毕竟事关银子的事，都是大事。”
“八百两，还真是大事啊。”唐莲意味不明地应下。
“错了。”萧瑟纠正道，“是八百万两。”
雷无桀闻言一下子将刚喝进去的酒喷了出来，再次为萧瑟讨债的能力震惊不已。
唐莲也是惊讶了一下，顺势而问，“若你真有那么多银子，你想做什么？”
萧瑟沉默许久，一字一顿清晰出声，“招兵买马，踏碎那天启城。”
苏禾握着酒杯的手一紧，随即扬颈一饮而尽，酒杯放下的一瞬磕出不轻不重的声响，引得萧瑟侧眸看过来一眼。
雷无桀的回应随之响起，“我陪你去！”
萧瑟转过头不看雷无桀，“你陪我去干什么？”
雷无桀很是有理，“你陪我来雪月城我就陪你去天启城呗！”
这小夯货压根没懂自己什么意思就这样肯定，萧瑟心里再次暗骂一声面上却不自觉扬起笑，“好。”
二人举起酒杯相碰各自饮下，单留被忽略的唐莲孤独地举着酒杯，不过下一瞬手中酒杯就被轻轻一碰，唐莲抬头就看到苏禾朝自己笑着挑了下眉。
唐莲垂眸一笑，随着苏禾饮下清酒，不再拐弯抹角地试探萧瑟，“你真的不是我要等的那个人？”
萧瑟不耐地轻啧一声，语气中尽是嫌弃，“你个大老爷们儿等我干什么？”
“怎么跟你大师兄说话呢？”唐莲发出威胁，“信不信我揍哭你？”
见唐莲难得孩子气，萧瑟不屑地笑了下，“你也就欺负我不会武功吧，敢不敢比个别的？”
唐莲没什么不敢的，“好，比什么？”
“你是酒仙的徒弟，咱们就比喝酒。”
“好。”
见两人达成赌约，雷无桀兴奋地起身，“那我去搬酒！”
莫名其妙拼起酒来，早知如此苏禾在他们来的时候就送客了，但两人兴致已起，苏禾也并未阻止。
夜色渐浓，推杯换盏之间，四五坛空酒壶凌乱地摆在桌面之上，眼见两人手中的酒又要见底，雷无桀兴致冲冲地再次去拿酒。
苏禾眼疾手快地稳住差点滚到地上的空酒壶，抬眼看过去时发现拼酒的二人面色均已染上了醉意。
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明明都因为吃醉在那晃晃悠悠坐不稳身子，这手倒是形成了肌肉记忆一般依旧朝碗探去。
苏禾颇为无语地夺过唐莲桌前即将被他触碰到的酒碗，刚把碗放远了些，就感觉到对方的目光一眨也不眨地落在自己身上。
苏禾对了过去，只发现唐莲猫瞳般圆润的黑眸沾上了点点水光，此时更是饱含了委屈的意味，仿佛写满了“为什么不让我喝酒，你就是个坏人”的控诉。
向来稳重自持的大师兄哪在苏禾面前露出过这种神情，这扑面而来的反差感让苏禾招架不住，下意识抬手遮住唐莲的双眼隔去了视线，这才忍住了疯狂蹂躏大师兄想看他掉眼泪的罪恶念头。
苏禾尽量将嗓音放轻再放软，哄着醉酒的大师兄，“唐莲你醉了，睡吧。”
唐莲搭在膝盖上的指尖微动，他下意识想要反驳自己没醉，但或许是眼前陷入黑暗的环境，再加上耳边的柔声低语，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醉了，也困了。
于是唐莲另只手搁在桌上撑住了脑袋，缓缓闭上眼睛也就真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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