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平津侯府的飞檐在浓稠的黑暗里若隐若现,檐角铜铃在穿堂风里发出细碎声响。
蓝青伏在青瓦上,黑色夜行衣紧贴脊背, 冷风顺着脖颈滑进衣领,他轻轻打了个寒颤。
巡逻的火把连成赤色长龙,每隔七步便有甲士交戟而立,连屋顶的鸱吻都仿佛暗藏杀机。
师兄们和狗剩瘫软的身体、赵上弦悲戚的哭喊声、将一切吞没的大火,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
如果现在放一把大火,是不是能将他的仇人都烧光?
这样的想法一闪而逝,蓝青闭了闭眼,将这疯狂的想法压下去。
他最后看了眼守备如铁桶般的侯府,转身离开。
当蓝青翻墙进入医馆后院时,夜已深沉。
月奴站在廊檐下的灯笼下,焦急地等候。
落地声轻响,少女警惕抬头头,望见熟悉的身影,悬着的心才落回原处:“回来了,哥。”
她将蓝青让进房间,而后警惕地向外张望了一圈,这才关上门。
蓝青走到桌前坐下,扯掉脸上的蒙面巾,倒了杯茶喝下一口,这才嘘出一口气。
月奴急忙走到他身边坐下,眼神中满是担忧与紧张,轻声问道:“哥,怎么样?动手了?”
想起如铁桶般的平津侯府,蓝青喉间溢出一声叹息:“平津侯府守备森严,并不好进,恐怕要另想办法了。”
月奴伸手轻轻拍了拍蓝青的手,安慰道:“没关系,哥,我们慢慢来。”
她心里虽然也急切地想要为死去的亲人报仇,但相比之下,她更害怕失去蓝青这个唯一的亲人。
顿了顿,她眼神坚定地说:“哥,下次还是我去吧,你不是说我的武功已经少有敌手了吗?”
蓝青看着月奴尤带着稚嫩的脸庞,想起她从一个胆小怯懦的小女孩,逐渐成长为如今勇敢坚强的模样,不禁叹息一声。
他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道:“总会有你出手的时候。”
回到房间,蓝青盘膝坐在床上,将腰间的锦囊解下,轻轻一到,一只小巧的铃铛落在手心。
他将铃铛抛向空中,而后双手快速结印,浓厚的怨气将铃铛包围,铃铛倏的变大,赫然是七星钟。
当初他觉得七星钟对他有用,便带了出来,如今果然对他有用。
三道黑色的影子从七星钟里飞出,对着蓝青行了一礼:“主人。”
蓝青点了点头,给他们喂了一些怨气,然后吩咐道:“你们去平津侯府和曹静贤家转一圈,试试能不能杀了他们。”
“是。”
“不行也不要勉强。”他又加了一句。
平津侯是蒯家的仇人,而曹静贤却是原主陆家的仇人。
当初他和月奴出逃,安顿下来后,他去了一趟原主家里,从残存的鬼魂口中打听到,灭陆家的是曹静贤。
他既然已经答应原主要为他报仇,自然会记在心里。
鬼仆穿墙而出,蓝青轻轻叹了一口气,对于鬼仆能杀了庄芦隐和曹静贤其实不抱希望。
不说他们都是有品级的官员,就是两这个人,杀伐果断,身上煞气极重,一般的鬼物根本靠近不了他们。
半个时辰后,鬼仆回来了,个个垂头丧气的,果然没有成功。
鬼一禀告道:“主人,平津侯府和曹静贤的府上都装了极厉害的法器,我等无能,试了半天也进不去。”
蓝青:……
他单知道鬼仆杀不了庄芦隐他们,但没想到他们连门都进不去。
这几个鬼仆可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意识完整又够凶煞的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