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无归海的庭院里只剩下海浪声。
蓝青站在纪伯宰的房门外,悄无声息推开房门。
房间里只点着一盏昏黄的夜灯,纪伯宰躺在床上,呼吸均匀,睡得深沉。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蓝青推门的瞬间,他就已经醒了。
这些年的警惕早已刻进骨子里,他从来不会让自己陷入深眠。
他闭着眼睛,装作熟睡的样子,想看看蓝青深夜潜入自己房间,究竟要做什么。
蓝青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借着微弱的灯光,静静看着纪伯宰的睡颜。
昏暗的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褪去了白日里的冷硬与锐利,多了几分脆弱。
蓝青的指尖微微动了动,最终还是克制住触碰他脸颊的冲动,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纪伯宰的手腕上。
灵力顺着指尖缓缓渗入纪伯宰的经脉,蓝青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纪伯宰的经脉中,果然残留着与原主体内相似的毒素,虽被某种力量强行压制,却像一颗定时炸弹,潜伏在经脉深处。
“果然是一样的,都是离恨天……”蓝青收回手,低声呢喃。
明明传言纪伯宰吃过黄粱梦,为何毒素还残留在体内?
黄粱梦不能完全解除离恨天的毒吗?
不管怎样,必须尽早跟纪伯宰摊牌,帮他把毒拔除。
这毒太过霸道,长期留在体内,迟早会爆发出来伤害到他。
他站在床边,又凝视了纪伯宰片刻,才如来时一样悄悄离开。
房门关上的瞬间,纪伯宰猛地睁开眼睛,眼底满是复杂。
他刚才感受到蓝青的灵力在自己经脉中游走,没有恶意,只是纯粹的探查。
蓝青为什么要查自己的经脉?
他口中的一样的毒,又是什么意思?
无数疑问在他心头盘旋,却又莫名没有生出一丝怀疑,怀疑蓝青会对他不利或是来偷黄粱梦。
第二日,蓝青趁纪伯宰不在家的间隙,悄悄离开了无归海。
他一路隐匿气息,朝着沉渊的方向飞去。
沉渊位于极星渊的边缘,常年被瘴气笼罩,据说进去的人,很少有能活着出来的。
蓝青在身上拍了张隐身符,悄悄潜入了沉渊。
一进入沉渊,刺鼻的药味与血腥味就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皱紧眉头。
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眼前的景象让他怒火中烧。
昏暗的洞穴里,无数衣衫褴褛的罪囚被铁链锁着,有的被强迫捣药,有的被鞭打,有的走着走着就倒下再也没有起来!
他们的尸体被扔进了已经染成了红色的水池里。
纪伯宰就是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了二十一年!
蓝青鼻头微酸,深吸一口气才把骤然涌起的心痛压下去。
他咬牙,压下冲上去救人的冲动,继续往深处探查。
越往深处走,瘴气越浓,空气中的阴煞之气也越发明显。
一道悬崖下方红色岩浆翻滚,诡异阴森。
巨大的树藤在崖边虬结。
岩浆里翻滚着让蓝青非常不舒服却有些熟悉的气息。
他微微蹙眉,那是什么?
悬崖边,一个披着黑袍的男人正站在那里,朝树藤施展了一道法术。
无数浅蓝色的神魂从树藤中飞出,落入岩浆之中。
蓝青看清了那人的脸,勋名。
那个后照记忆中,纪伯宰的仇人之一。
“仙灵不够了,再去抓一些!”勋名的声音冰冷,没有丝毫感情。
旁边的侍从恭敬应下。
蓝青躲在暗处,听得心惊肉跳。
他这几天恶补了一些的常识,也知道了百年前有灵脉女仙豢养妖兽导致生灵涂炭的事。
甚至因此导致之后百年,生有灵脉的女子出生便要种下隐魂钉,不得修炼。
让蓝青说,这规定可真操蛋,仅仅因为一个女修就迁怒与天下女子。
定下这个规矩的人,不是古板变态就是幕后凶手。
如今勋名他们居然又在豢养妖兽!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留影石,将能作为证据的场景,一一摄录下来。
做完这一切,他才悄悄退出沉渊,不再多做停留。
离开前,他深深看了眼那些还在饱受折磨的人,轻轻叹息,说了声抱歉。
他暂时还不能将他们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