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的骚动骤然凝固,每个人的目光都钉在唐俪辞脸上。
见他神色沉冷,众人以为他要强硬阻拦时,却忽听他话锋一转:
“但你们心存疑虑,不让你们看一看,反倒显得我心虚。这样吧,你们派几位代表随我进楼搜查,其余人留在楼外等候。”
此言一出,人群又陷入了犹豫。
先前那青衫汉子眼珠一转,立刻跳出来高声道:“只派几个人进去?唐公子怕是打的分化我们,各个击破的主意吧!”
这话像颗火星子,瞬间点燃了众人的猜忌,附和声此起彼伏,刚压下去的混乱又翻涌上来。
蓝青本就不耐烦,此刻终于按捺不住,他向前踏出一步,周身的气势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
“聒噪!”
他薄唇勾起一抹冷嗤,声音不大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道:“就凭你们这群乌合之众,也配让我们费心思分化?真要动手,你们连周睇楼的门槛都碰不到,也敢在此叫嚣?”
强劲的威压之下,一群江湖人瞬间被压得动弹不得,不少人脸色惨白,双腿发软。
有几个功力低微的直接跪倒在地,手中的兵器“哐当”落地。
刚才还嚣张的叫嚣声消失得无影无踪,每个人心中都被深深的惊骇占据。
青衫汉子额头布满冷汗,勉强维持着站姿,却也不敢再质疑。
众人相互对视,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惧意与退缩。
但若是这样就退去,他们以后也没脸在江湖上混了。
最终,他们推举出几个在江湖上颇有声望的人,战战兢兢地走上前。
唐俪辞侧身让开道路,示意他们跟上。
他带着几人走遍了周睇楼的每一层,从客房到书房,甚至连柴房都未曾遗漏,别说柳眼,连半个与他相关的物件都没找到。
几人虽战战兢兢,却也查得仔细,确认楼中确实没有柳眼的踪迹,脸上都露出了尴尬之色。
“唐公子,是我等鲁莽了。”
其中一个人对着唐俪辞拱手致歉,“我等这就带人离开,不再叨扰。”
唐俪辞只是冷冷颔首,神色未变,既没接受致歉,也没多加指责。
几人回到人群中,将搜查结果一说,众人顿时没了气焰,一个个灰溜溜地收起兵器,连句场面话都没说,便匆匆离开了周睇楼。
池云看着他们狼狈逃窜的背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吐槽道:“这一群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兴师动众地围了楼,被阿青一吓又怂了,闹着玩儿呢?”
沈郎魂收起兵器,淡淡道:“一群被仇恨和流言裹挟的庸人罢了,不足为惧。”
——
飘零梅苑深,一间略显阴暗的房间内,西方桃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裙摆擦过地面,几乎没有声响。
她对着端坐于棋盘前的身影屈膝行礼,低声道:“义父,巧易乾坤回来了。”
鬼牡丹缓缓回头,露出一双毫无温度的眸子。
“找到了吗?”他的声音平直,听不出半分情绪。
西方桃垂着头,声音更低了几分:“没有。巧易乾坤说,他趁机探查过,没有找到半点阵法痕迹……我们派去的人跟着进入周睇楼查探,也没发现方周的冰棺,不知道唐俪辞用什么法子藏起来了。”
鬼牡丹的手指摩挲着手中的白玉棋子,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方周的尸身没抢回来,柳眼也让他跑了,我很失望啊——”
他嘴上说着“失望”,脸上却依旧一片漠然,眸子里没有半分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西方桃的心脏却猛地一跳,头垂得更低:“义父放心,桃这就带人去追查柳眼的踪迹,定将他抓回来,绝不让他坏了义父的大事。”
“嗯,去吧。”鬼牡丹淡淡应了一声,既没夸赞,也没斥责。
西方桃如蒙大赦,连忙行礼退下。
书房内重新恢复寂静,只剩下鬼牡丹落下棋子的轻响。
他怀中抱着一只雪白的白猫,指尖划过猫背柔软的绒毛,目光却落在桌上未完成的棋局上,喃喃自语:“唐俪辞,蓝青……下一步,该下在哪里呢?”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在棋盘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黑白棋子交错,像一场无声的博弈,正悄然铺开新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