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春去秋来数次，宫远徵对此依旧抱着好奇。好奇里参杂了一点心疼。

是真的心疼，心脏疼。

在知道嫂嫂身份的前一秒，他在烬月漂亮的眼眸里看见了冰河消融，柔软的春光拂过荒原，万物复苏。

思绪收回，宫远徵望着被宫尚角养护的他的妻子。

宫远徵.嫂嫂，想必哥没有告知你，两个月以后宫门选亲。

宫远徵.少主、宫子羽还有…我哥，都要挑选新娘。

话音未落，少年忍不住同情她。

上官烬月是角宫唯一的夫人，却不能成为宫尚角唯一的夫人。

烬月.随他吧。

烬月.若真论起来，倒是我亏欠尚角良多。我明知身体病弱不易得子，还白白霸占他这些年。

烬月的眼泪说掉就掉，啪嗒啪嗒簌簌从眼角滑落，滴在木案上，也落进宫远徵心里。

烬月.远徵，我很累了。

烬月眼周一片醉红，盈盈秋水蓄满眼眸，秀挺的鼻尖红扑扑，连唇瓣都在微微颤动。

似乎，她真的被这句话伤到了。

少年既心疼她又不免心酸。她是那么爱他哥，受了委屈的第一反应不是责怪哥哥而是觉得亏欠他。

宫远徵知道，爱是常觉亏欠。

宫远徵.嫂嫂，对不起。

宫远徵.我不该告诉你，我哥既然没把这件事说出来，或许他也是不想让你伤心。

宫远徵心软趴趴的，指腹互相摩挲着，使劲浑身解数安慰烬月。

宫远徵.你放心好了，你是我唯一的嫂嫂。

其他人包括他哥都给不了的唯一，宫远徵坚定不移的承诺了。

他说，烬月是他唯一的嫂嫂。意思是，他只承认烬月是角宫夫人，也只承认宫尚角与上官烬月是他的亲人。

小毒物是个只会偏爱哥哥的兄控，现在他也会偏袒烬月。

烬月.谢谢你，远徵。

烬月.可我真的累了，你先回去，好吗？

烬月含着一抹笑，温柔的又难过的笑。

宫远徵看着她良久，最后把视线移开，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从发丝上摘下一颗铃铛，另一只手握紧烬月的腕骨，强硬的拉到自己眼前。

他将小铃铛轻轻塞入烬月的手心，铃铛因细腻的动作而发出清脆的声响，一如此刻他与她肌肤相贴时少年的心跳声。

宫远徵.长夜难明，让它陪你作伴吧。

宫远徵.听到它的声音，你就会想到我，我和你拌嘴，和你一起在角宫等哥哥回来，和你一起看杜鹃花盛开。

宫远徵.这样，嫂嫂就不会孤单了。

宫三浅显又直白的话刺得烬月一热，她颔首应下。

烬月.远徵弟弟，你且去吧。

等周围寂静，烬月才松口气。宫门选亲，她姐姐大抵也会来。她只是太激动了，她想上官浅了。

姐姐才是她的唯一。

夜色渐浓，窗棂外的月亮撒下一地碎玉。

远在江湖之中的宫尚角仰视着今夜又大又圆的月亮，无端冒出与烬月、远徵聚在一起吃饭的场景。

他的妻子和弟弟像两个活宝，在他耳边无时无刻不在斗嘴。向来喜静的宫二先生并不对此感到厌烦，反而沉溺于这片独属他的小喧嚣。